聞言,鋼蛋娘就得意地道:“聽見沒,災年不讓分家!”
鋼蛋奶奶乾脆就地躺下撒潑:“那你們是想逼死我啊!逼死我這個老太婆!讓這兩個狗孃養的來把我這把老骨頭啃得渣都不剩啊……”
瞧瞧,這就是平時沈清秋的笑點了,當媽的說自己兒子是狗孃養的。
不過她現在笑不出來。
鋼蛋娘也躺下來撒潑:“我也不活了!災年要分家,我不是人養的啊!嫁進他們家,做牛做馬,給他家生了兒子了,現在就要餓死我……”
沈清秋黑着臉看着那兩坨滿地打滾。
王蓮緊張地拉着沈清秋的衣服。
沈清秋不耐煩地甩甩手。
這倆鬧的動靜那叫一個大,連在旁邊蹲樁的羅大滿都受不了了。
他不耐煩地轉了個身,把椅子挪了個個兒,背對着這羣婦女。
但沈清秋就是由着她們滾。
這對婆媳比嗓門大呢,比體力好呢。
結果,竟然是年輕的鋼蛋娘先熬不住了,氣喘吁吁地爬了起來。
鋼蛋奶則是老當益壯,愣是多滾了五分鐘。
眼看撒潑沒用,這婆媳倆都陰晴不定地看着沈清秋。
“災年不贊成分家”,沈清秋只是這麼說,“鋼蛋奶,您如果真的想分家,就把你們一家男女都拉來,陳述必須分家的理由,大隊上看着決定支不支持。”
“當然,如果你們一家人都協商好了要分家,大隊只是不贊成,不會不支持。”
鋼蛋奶都要哭了:“你等着,等小花回來了,我跟她說去……”
“跟誰說都一樣!”沈清秋蹙眉,然後看向鋼蛋娘,“還有你,大隊上派給你的任務你有很多都沒來做。”
鋼蛋娘撇撇嘴。
“我知道你不稀罕那點工分,反正家裏養着你喫喝”,沈清秋道,“但從今天開始,如果你不承擔你應該承擔的勞動,那我們有權力對你進行處罰。”
鋼蛋娘傻了眼:“咋處罰啊?”
“拉到廣場上教育,或者我們會支持單獨把你從你家裏分出去。”
最終這婆媳倆,一人打了五十大板,不算特別滿意,也不算滿意,但都回去了。
王蓮小聲道:“小魚娘,杜叔他們啥時候回來啊?”
沈清秋煩躁地道:“我哪裏曉得?!”
火氣好大的樣子!
主要是因爲她覺得她現在應該在靈水村,而不是在這裏聽婦女吵架的嘛。
思來想去,這事兒都怪張大山!
要不是他多嘴老杜也不會不帶她!
而在靈水村,老杜以一種土匪進村的架勢,很快就逼着田水遊把老閻叫來對峙了。
田水遊一開始還扭捏了一下,只叫了杜翠妮。
老閻是他們大隊上唯一的中醫了,坑雖然坑,但在這兒,村民都不大敢得罪他。
這也是一種比較少見的現象,一個大夫能把自己經營到這份上。
現在就連田水遊都不怎麼敢惹他。
當然,田水遊後來還是讓人去叫老閻了。
也是因爲最近老閻確實在大隊上興風作浪的,他也想借着張家屯大隊的手來滅滅他的威風。
老閻就嚷嚷:“可別賴我,我要害人用農藥?我犯不着!”
杜翠妮都急眼了,連忙道:“不是啊,你只給了我錢,讓我隨便弄點老鼠藥就行了啊!”
老閻不耐煩地道:“我是錢也沒給,藥也沒給。”
杜翠妮嚇哭了:“那要咋嘛!明明就是你說的!還說她死在張家屯大隊上,我們還能去張家屯要他們賠錢的啊!”
老閻做出了一副非常愕然的神情:“你這個女人真是好歹毒啊,連自己的親堂妹都害,害死了還要去跟無辜的人要錢?”
杜翠妮:“明明就是你……”
老閻冷嗤了一聲:“你別亂咬,你有證據沒有?有證人沒有?要是沒有,那你就是誣賴我。”
說完,他還朝着門口圍觀的村民道:“各位同志,她要誣賴我不要緊,可我如果被抓走了,你們怎麼辦呢?現在可是災年,我一顆心都撲在了救災上。如果沒了我,難道你們要到衛生所去打針嗎?”
靈水村的村民都在心裏罵他是臭狗屎。
去衛生所打針也比找他買藥便宜。
而且大隊上有些小媳婦大姑娘,去買他的東西,還要被他佔便宜。
但衛生所太遠,而且每天人又多得跟下餃子似的,去看一趟實在是不容易。
就是得求着人家,也是沒有辦法。
因此圍觀的人就一聲不吭。
杜翠妮都要崩潰了,哭道:“你之前不是這麼跟我說的啊!你說只要我幫你幹這個事情,你就給我一種藥,讓我吃了保證生男孩……”
老杜直接罵過去:“新時代了,生男生女都一樣!你怎麼還迷信那種女胎換男的假藥!”
老閻立刻道:“對啊,我是新時代的大夫,纔不會賣那種假藥。”
明明私底下兜售了不少……
杜翠妮哭喊:“就是他,好多人都買了的……”
張大山道:“哦,你是說,杜青青喫的那個藥不是你給的?”
老閻哼了一聲:“我都說了,如果我要害人,保管讓你們都看不出來。我犯得着下農藥嗎?這是蠢貨纔會用的手法。”
“你確定杜青青喫的農藥?”張大山追問。
老閻愣了一下:“不是你們說的嗎?我怎麼會知道?”
張大山失笑,道:“剛纔老杜嘴瓢,一直說的是老鼠藥。”
老鼠藥和農藥,這可是兩碼事。
只不過現在在農村,有時候鬧老鼠也會摻點農藥罷了。
“但你不應該口誤,你是個大夫,藥物什麼的,你應該分辨得很清楚。”張大山道。
老杜這才反應過來,拍着自己的腦袋:“對啊,我一直說的是老鼠藥啊。”
就連杜翠妮說的都是“老鼠藥”。
估計杜翠妮就是給了胡媒婆錢,讓胡媒婆自己去搜羅點農藥老鼠藥的,直接給人放倒就行了。
毒藥最好在張家屯找。
但事後胡媒婆可能偷偷溜出來給他單獨彙報過。
老閻都是算計好的,沒想到輸給了杜有德嘴瓢。
到了這時候,他還想狡辯呢。
“我說錯了,我不知道她們用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