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娘忍不住道:“你們也不用這麼看不起人吧,幾十年的夫妻了,喫穿都是在一起的,現在他又看不上了?”
劉卉撇撇嘴:“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再說了,他生來就跟你們這樣的人不一樣。”
花大娘非常惱火了。
沈清秋在心裏嘀咕,你生在這個國家,還看不起貧中下農了。
時間怎麼不再早兩年呢,再早兩年,衝她這個話,沈清秋就敢讓人給她戴上高帽掛到廣場上去!
沈清秋直接道:“是讓他自己回來一趟,還是我讓人去接他?”
劉卉惱道:“我都已經這麼跟你說了,你怎麼還是拎不清?叫他回來幹什麼!他們又沒有結婚證,又沒有孩子!”
“李明不僅僅是大娘的丈夫,也是大隊的會計”,沈清秋嚴肅地道,“他要撂挑子走人,必須得回來跟我交接清楚。”
劉卉撇撇嘴:“你們這鄉下地方,有什麼工作好交接的?”
“話可不是這麼說的”,沈清秋道,“現在還是災期,我們大隊又在準備開集,事關附近十幾個大隊的生計和溫飽。這個時候他撂挑子走人了,去米國享福了,這個責任你們承擔得起嗎!”
花大娘呆了,她發現沈清秋真的什麼理由都找得出來。
而且她看起來好正經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臨時想出來的藉口。
劉卉也呆了一下,她一時也沒想到要用什麼說法來反駁沈清秋。
沈清秋見狀就冷笑了一聲,直接道:“在災期脫離崗位,我們要抓他回來問責。”
說完,她也懶得再和這個劉卉鬼扯了,直接吩咐李田。
“現在就去縣城找杜叔,再叫人去友誼招待所,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把他給我打回來!”
劉卉大驚:“你敢去圍友誼招待所?!”
而且她怎麼知道人在友誼招待所?!
但這點推理對沈清秋來說還真不是個事兒,水利局的領導不就安置在那嗎!
“我有什麼不敢?理直氣壯去問責。”
李田立刻答應了一聲,道:“嫂子,我喊大哥帶隊吧?”
這麼大的事情他兜不住啊。
“嗯。”
得了這個準話,李田迅速就去了,把張大山找了出來。
十幾個人騎着馬就直接進城了。
就是這樣,沈清秋也不讓劉卉走。
她今天是坐車過來的,連她的司機,沈清秋都直接叫人控制了起來。
“你得留在這兒,李明回來了,你要跟他對峙。我要看看,災期大隊會計脫離職守,到底是誰的責任。”
氣得劉卉就在心裏罵:果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然後,沈清秋就把蒲大娘和花大娘都叫了出來,把劉卉一個人留在屋裏。
……
三人出了門,花大娘就拉住沈清秋。
花大娘有些擔心:“小魚娘,你也太大膽了,她畢竟是省裏來的幹部。”
“水利幹部”,沈清秋耐心地安撫她,“而且我看她的樣子也就是個文職,不是專項技術人員,這次過來是不是出公差都不一定。”
“是這樣的嗎?”花大娘道,“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技術幹部都是需要實地勘察的,哪個不是皮糙肉厚的?您看她,白白淨淨的,哪裏像下過前線的?”
花大娘琢磨了一下:“好像是啊。”
眼下沈清秋就一個想法,那就是必須把李明帶回來。
有什麼的,他得自己當面和蒲大娘說清楚。
想要不明不白地走人,門都沒有。
她真的就把劉卉“關”在了蒲大娘家,不讓人搭理她,也不給她水喝。
花大娘要去送水,還被她給攔住了。
“咱的水和飯是用來招呼客人的,她不配。”
花大娘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她總覺得沈清秋變得越來越強勢了……
但,好像也蠻討人喜歡的。
……
張大山這邊,聽李田過來說了,他就把家裏的兩個孩子託付給了于振國,直接就帶起傢伙事進城了。
路上,李田還問呢:“要是到時候他們不肯交人怎麼辦?”
張大山直接道:“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這事兒現在不是他們說了算的了。”
等進了城之後,很快就在街道上遇到了巡邏大隊的江建國。
江建國起初是在大街上維持秩序,看到幾十個騎騾子的漢子,怕出什麼問題,連忙趕了過去。
見是張大山,他才鬆了口氣:“是你啊,這是怎麼了?”
“來抓我們大隊的會計”,張大山直接道,“災期擅離職守,留下一攤子事,一團亂。”
江建國聞言就大怒:“災期竟然敢擅離職守!他在哪兒?”
“不知道”,張大山道,“可能在友誼招待所。”
江建國愣了愣:“不會吧,那邊住的不都是省裏來的水利幹部嗎?”
“他失蹤很多天了”,張大山道,“直到今天我們大隊上來了個人,自稱是水利的幹部,說他不回來了,要帶他出國去享福。”
聞言李田就斜眼看了他一眼。
大山哥說謊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首先大隊上並沒有一團亂,而是有條不紊地等着開集。
然後就是李明並沒有失蹤很多天,他是從昨天下午開始徹底不回來的,之前還是蔫頭耷腦地在大隊晃。
但江建國一聽就急了,連忙道:“這得去看看!一個大活人,不能說不見了就不見了!”
張大山點點頭,對他道:“正好遇見您了,勞您得空幫我們跑個腿給我們大隊長帶個話,就說我們可能找到李明瞭。”
江建國立刻道:“這是多大的事啊,你們去吧,我讓人去報信。”
說着,趕緊吹響了口哨,叫了一名巡邏隊隊員過來,讓他趕緊去報信。
張大山這才拉轉了騾子,帶着人就往友誼招待所去了。
……
這個時候,友誼招待所的水利幹部大多數都還在前線奮戰。
李明確實在友誼招待所,不過他不是自願的,而是被人給留了下來。
沈清秋想的沒錯,劉卉不是這批下沉的幹部,她是後來因爲私事趕過來的,而她的職務本來就是水利局的政策法規處副處長。
而來這邊負責治水的,是勘察設計處的專家。
縣裏也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情況,只聽說她是水利局的,就按照接待水利局領導的標準招待了。
現在她帶着司機去了張家屯大隊,她的祕書小沈還在招待所看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