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老杜提了一件事：“廖所長過兩天要親自來一趟，要在咱們這裏設立一個派出所，先提上去備案了。”
沈清秋精神一振：“在咱們這設立派出所？”
那不是公社即鄉以上的待遇嗎？
老杜掩飾不住的笑容滿面：“是啊，咱這大集辦得好，越來越受重視了，也是喜事連連。”
沈清秋笑道：“那咱們可能要改公社啦？”
老杜連忙擺擺手，跟她說：“還沒影的事情別說，你先別說。”
沈清秋哭笑不得。
他是怕給說沒了。
再感慨一下，果然是個迷信精。
老杜又笑眯眯地看着張大山。
雖然他啥也沒說，但那意思很明顯。
新設立的派出所會以當地的民兵團爲主，狩獵隊是屬於民兵預備役的。
到時候他當然會不遺餘力地把他最信任的孩子拱上去。
張大山把臉別到了一邊，露出了個不大耐煩的表情。
……
終於散會回家了以後，張大山還幻想着家裏的一老一小都睡了。
結果好傢伙，張小魚又在那瞪着眼睛等着他倆數錢。
沒說的，張大山只好又把煤油燈提了過來，剛回家的夫妻倆就在那開始數錢了。
張小魚興奮地道：“多少？多少？多少多少多少？”
沈清秋道：“我這邊三十二。”
張大山：“我這邊二十八。”
沈清秋愣了一下：“喲，今天湊了個整啊？”
張小魚開心地歡呼：“喲！我湊整了！我湊整了！”
沈清秋覺得好笑：“你知道湊整是什麼意思嗎？”
張小魚理直氣壯：“不知道。媽，湊整是好事吧？”
沈清秋哭笑不得，道：“對。”
張小魚笑眯眯：“嗯！”
張大山把她那一袋子五分、一毛的硬幣給她收起來。
然後一個頭兩個大……
他對沈清秋道：“明天我去信用社給她換成整的吧。”
“瞧你，還嫌錢放着礙事了。”沈清秋取笑他。
張大山心想是真的很礙事啊……
如果很多就算了，攏共也就一百出頭，這都塞了小半個箱子了。
沈清秋伸長脖子一看，覺得也是：“換了吧。”
張小魚沉浸了在興奮中，壓根也不知道爹媽在說什麼。
看這小寶貝今晚這麼精神，沈清秋困得直流眼淚……
張大山也就死了心了。
算了，等忙過這幾天再說吧，最好有個機會，把小魚兒扔到別人家去。
他躺在這母女倆身邊，如是打算着。
沈清秋一手拍着張小魚，歪着腦袋，小聲道：“你跟我好好講講馬帶男的事唄。”
張大山：“……”
沈清秋小聲道：“其他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這事兒你好好說說。”
張大山：“？？？”
沈清秋擡頭看了他一臉驚愕的樣子，都笑了。
也不好解釋說打算和他發展了，所以想了解一下他的過去吧。
她輕輕地倚進他懷裏，小聲道：“別緊張，我就是問問。”
張大山不知道她到底爲什麼這麼問。
但他向來只會打直線球。
既然沈清秋想知道，那他就說吧。
他把之前和馬帶男訂婚結婚到出走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心裏一直猜着她會不會翻臉……
雖說他覺得沒什麼好翻臉的吧。
但沈清秋聽完以後挺平靜的。
她道：“我知道了。”
根據張大山的說法，他是之前跟馬帶男辦了喜事，才發現馬帶男“另有所愛”。
雖說他的腦回路也很神奇……
結婚的時候，老婆之前的男人找上來了鬧着要私奔，他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這女的私生活不檢點，而是她“另有所愛”。
不過他當時明確表了態說讓他們走。
誰知道馬帶男不走，她家裏人也過來說，如果她走了就活活打死她。
後來在他沒碰過她的情況下，肚子鼓了起來，就收容她在家裏生子。
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時候環境惡劣，而且野獸成羣，念着孩子無辜，不忍心孃胎裏就叫他攆出去餵了畜生。
想到小松，沈清秋覺得他做得對，胸懷也確實大。
這一段，他說得比較晦澀，主要是不讓小魚聽懂。
而小魚也確實沒聽懂。
再後來馬帶男生完孩子就跑了。
還有一部分，他說得也很含糊……
他的原話是：“可能是怕我不給她喫喝，她在我家也扭扭捏捏的，大着肚子還想跟我……其實真的沒必要，我不是捨不得那點飯的人。”
沈清秋：“……”
人家那可能真的就是單純跟你有點什麼而已。
不過想到那些年無論是八里囤還是張家屯，日子都比較饑荒，他會產生這種想法也不稀奇。
沈清秋忍不住小聲問他：“你就沒想過她是真的想跟你過日子？”
張大山冷嗤了一聲：“放屁吧，她會想過日子？不就是那什麼多了，多來一個也不要緊。老子不是那麼隨便的人。”
一副他的“貞操”很寶貴的樣子。
沈清秋低頭悶笑，腦袋在他懷裏一拱一拱的，撓得他心裏直癢癢。
張大山見她不生氣，也是鬆了口氣。
正有點蠢蠢欲動……
張小魚：“嘿嘿嘿。”
張大山：“……”
沈清秋有點心驚膽戰的：“小魚，你知道爹媽剛纔在說什麼嗎？”
想着除了剛開始扒着他的耳朵說了一次，後來也沒提過馬帶男和小松的名字……
張小魚道：“媽，我又編了一首賣茶歌，我唱給你聽啊？”
哦，原來她在編歌。
“你唱。”
張小魚：“小魚魚，在賣茶，叔叔阿姨們看一看……”
沈清秋：“唱得好棒哦！”
真的！小孩的嗓音軟軟糯糯的，唱什麼都好聽！
然後張小魚又唱了一遍。
來回來去都是這一句詞。
並且每一遍的調子都不一樣。
張小魚越唱越興奮。
成功地把她爹媽都唱得睡着了。
……
隔天又是忙碌的一天，連續蹦躂了兩天的張小魚，今天終於抵擋不住孩子的天性，起不來了。
沈清秋還說要幫她熬茶湯，可是無論她怎麼推這孩子都不起來。
老杜在外面放炮她都不起來。
沈清秋沒辦法，只好又拜託了于振國，如果娃娃醒了幫忙看一下。
于振國道：“放心吧，等她醒了我幫她熬茶湯。”
沈清秋哭笑不得：“不用，她醒了讓她去玩就行了。”
也不好讓八十多歲的老人幫她運那麼重的茶湯……
于振國白了她一眼：“你知道什麼？小孩想做就要讓她去做，這樣小孩以後才能做大事。”
沈清秋一琢磨，有道理啊！
但她還是道：“她要是沒提，您就別忙活了。”
于振國揮揮手，道：“知道。”
好像還有點嫌她煩，他知道怎麼帶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