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山也是折騰了一大圈。
回到家以後，就對沈清秋道：“狩獵隊要走七個。”
沈清秋正坐在炕上奶小實呢。
聞言就道：“你怎麼想？”
張大山煩躁地道：“我怎麼想要緊嗎？他們父母家人都鬧得很厲害，劉小錘他媽，恨不得錘死他！”
和那些知青不同，狩獵隊在本地都是有家有口的。
沒娶媳婦的，也有爹媽。
令沈清秋感到喫驚的是，運輸小隊的小隊長孫勇男竟然也流露出了想走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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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他小兒子可是剛出生啊！
沈清秋皺眉道：“他們這樣的，出去也是個人當肉盾的，有危險也是他們先上。你好好跟他們講講，幹這個沒前途的。”
張大山道脫了鞋上炕，背對着她，沒吭聲。
沈清秋也知道他沒有留人的心思。
這種被人忽悠兩句就想往外走的人他最是看不起。
今天幾對老人都找過來了，張大山當着他們父母的面問他們。
問他們要去哪裏，說不知道。
問他們去做什麼，說不知道。
問他們什麼時候回來，還是說不知道。
這哪個做父母的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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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要出去闖一闖，闖什麼名堂都不知道。
最近全國的經濟形勢都有所放開，福滿多給他們描繪了一副，只要走出大山，外面遍地都是會黃金的美好畫面。
但實際上呢，如果出去單幹，賺錢的希望比較大。
像他們這樣組團的，尤其是賣力氣的，反而是給他人做嫁衣裳。
張大山就很倔：“愛幹嘛就幹嘛去，老子不勸。”
沈清秋翻了個身，趴在他身上親了他一口。
張大山還是道：“知識分子少見，但幹力氣活的我們公社少嗎？他們願意拋家舍親地去，老子不攔。”
在他看來，要走可以，家人得安撫好。
錢都還沒賺到，自己出去幹什麼也不知道，對着家裏的老小反而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都是一羣什麼玩意兒。
沈清秋就把手伸進了他衣服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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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那罵罵咧咧的：“在張家屯是受窮了怎麼的，窮得連話都不會說了？這一個個的……嗯？”
突然停下來，是因爲那小手，去了不該去的地方。
張大山也沒防備她，直接翻了個身，就覆了上去。
他摟着媳婦親了一大口，然後把她的手抓過頭頂，開始啃人。
沈清秋被他啃得有點難耐，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明天……家裏做場酒，就當爲他們的家人。”
他含糊地“哦”了一聲，態度有點點軟化了。
趁着他被氣蒙圈了，沈清秋抓着他結結實實地辦了他三次。
……
隔天一早，沈清秋就開始東奔西走。
張大山自己在家看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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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近已經很少親自下廚了，爲了今天，也是一早就用大骨頭吊着湯頭。
然後燉了酸菜湯頭。
張含秀還不肯把祖傳的銅火鍋拿出來。
她哼哼唧唧地道：“他們不配用我的鍋。”
沈清秋笑道：“哎喲，不用這個鍋，我就得單獨給他們燒菜，您捨得我累着啊？”
張含秀想了想，有氣無力地道：“那還是用鍋吧。”
說着，就去拿鍋了。
這大冷的天，張小松和杜青青竟然蹲在院子裏一邊搓雪玩一邊嘰嘰咕咕的。
張小松道：“你可別，我這膝蓋都跪爛了還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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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青青想了想，嘆氣：“也是，等你好了再說。”
張小松就惡狠狠地道：“我爹最近可在家呢，到時候屁股給我打爛了。”
杜青青去下藥，張小松的膝蓋和屁股不保。
他倆也沒覺得這邏輯有什麼不對勁，好像就該是這個理兒。
張小松說完了，他倆還一起瞪着屋裏。
沈清秋路過，還笑：“你倆擔心啊，回頭臉蛋凍出瘡來。”
杜青青道：“不會啦，我倆擦了膏了。”
沈清秋心想，青梅竹馬，真有愛。
也就是不知道他倆在商量什麼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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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沈清秋在家裏設宴，算是給要走的人送行。
五個知青，老杜已經請過了，沈清秋不請。
請的就是那七個狩獵隊的成員。
今天一天，沈清秋也挨個去找過。
她也不用多說啥，大家看見她心裏都打鼓。
等劉小錘他們先到了，坐在炕上，看着那冒熱氣的鍋子。
對面坐着張大山，他腿邊粘着一直鬧騰的張小魚，懷裏抱着一直揪他的張小實。
張小松說是幫忙收拾，一會兒的功夫打破了三個碗。
小孩那個鬧啊，張大山的那個臉色啊，黑得就像刷了鍋底灰。
劉小錘他們本來就怕他，更不敢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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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會兒，沈清秋和老杜，還有孫勇男、王小昆還有賈青松一起進來了。
劉小錘他們幾個就很驚訝：“孫大哥……”
孫勇男直接坐了下來，說了一句：“我不走了。娃娃還小，我要是這時候走了，也忒不是人了。”
說着，就去挨着張大山坐了，一臉愛憐地看着小實。
張大山黑着臉轉了個身，不給他看。
孫勇男：“……”
劉小錘他們幾個就面面相覷，然後又一起看向王小昆和賈青松。
賈青松撓了撓頭：“我也不走了。我在公社，才能更好地發揮我的價值。”
王小昆連忙道：“我也不走！我相信杜叔，沈副隊長！”
劉小錘他們幾個就不吭聲了，只是臉色各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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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他們有的不服氣，有的就有點心驚肉跳的。
老杜道：“你們也不用多想，這都是個人選擇，今天這趟，是給你們送行，不是想留你們。”
沈清秋就道：“但是有些話，我得給你們說在前頭。”
她上了炕，張小魚立刻歪了過來，笑眯眯地道：“媽。”
然後把放在一邊的報紙都拿過來，狗腿地遞給了她媽。
沈清秋道：“我怎麼也想不通，你們有家有口的，在張家屯也沒有受窮，爲什麼要走。不過現在我想明白了。”
說白了就是被騙了，他們大多不認識幾個字，也沒有看報紙的習慣。
“去年，已經改革開放了，沿海的城市，已經率先實現了經濟改革。雖然改革的春風還沒有吹到我們這裏，可你們知道我們有什麼嗎？”
不但有肥沃的土地、滿山的珍寶、一眼望不到頭的壟溝。
“我們的機械化程度，目前是全國最高的，大路已經在修了。而且，我們還有一個飛機場，到時候一定會改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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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大家出工的時候，經常可以看到飛機頂風騰空。
彼時大家沒有意識到那飛機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因爲民航飛機必須得縣團級才能坐，還得單位開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