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松低下頭，過了一會兒擡起來。
“所以，我媽不是我媽，現在我爹也不是我爹了，我妹妹我弟弟也不是我的了。”
沈清秋：“……”
張小松道：“那，我是啥啊？”
沈清秋一股火直衝腦門：“你說你是啥啊？！”
張小松哭着跑出去了。
“……小松啊！”張含秀趕緊拿着棉襖，顛着小腳就出去了。
張含秀這人就這樣，雖然心腸柔軟，但是思想很不開明。
沈清秋是個大人，當然能理解。
但張小松恐怕就理解不了了。
平時給喫給喝的，跟別人家的長輩比，甚至可以說是溺愛了。
可她又說張家的東西不能交給他……
這就成了張小松心中一根刺，怎麼都不能好了。
張含秀顛着小腳去把他追回來，又哄着給喫給喝的，張小松也喫也喝，就是很沒精神。
沈清秋看在眼裏，也知道咋說他都聽不進去，只能等着張大山回來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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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小松在家吃了喝了又出去找杜青青玩了。
張含秀頭腦簡單地覺得這就沒事了，畢竟是孩子嘛。
……
初三那天張大山和曾大寶都沒回來，應該是蘇政委留客了。
院子裏小孩兒打陀螺打到大晚上的。
杜紅秀過來找她家石頭，順便跟沈清秋嘮嗑。
“我爹說，那豬皮硬了是你的方子不行，是真的不？”
沈清秋道：“是啊。”
杜紅秀：“……”
她真的覺得這就是她爹的藉口。
杜紅秀道：“我媽的意思是乾脆就不做了。”
老杜就是捨不得那個窯，可花大娘說那個窯反正都已經荒了那麼多年了。
沈清秋道：“舍了可惜嘛，再說也不是多大的事。”
杜紅秀有點彆扭，道：“我給你交個底啊。”
沈清秋喫驚地回過頭：“啊？”
杜紅秀尷尬地道：“我媽是想把家裏的錢留給我。”
爲了給村民宣傳，他們家也是把今年的新形勢喫得很透，也算是他們爲人民服務的報酬吧。
怕貪多嚼不爛，杜紅秀把目光盯準了運輸隊和成衣廠。
這兩個都是需要原始投資的。
杜家又沒有祖上的東西可以變賣，本來是有的，不過那時候都上交了。
老杜現在一門心思搞他的豬，錢不就不湊手了嘛。
沈清秋：“……”
杜紅秀道：“我也不是說非得緊着我自己做，就是這烤肉生意真的能賺錢嗎？要是能的話，我就先不做成衣廠了。”
沈清秋想了想，就道：“不好說。”
這她是真的拿不準。
現在是個自己院子裏種點東西都能喫飽一天三頓的年月。
又放開畜產了，那就更不用說了。
很多人可能一個月都不會在買熟食上花幾個錢的。
以沈清秋的眼光來看，不是好投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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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紅秀有點躊躇了。
沈清秋道：“你好好考慮啊，一家人商量好了再做決定。”
杜紅秀就使勁琢磨了起來。
沈清秋看着她，就直嘆氣。
“你幹啥，大過年的嘆氣？”
沈清秋：“……我問你個事兒。”
杜紅秀道：“啥？”
其實沈清秋是在想張小松。
因爲杜紅秀也不是親生的，而是老杜家撿來的孤女，後來嫁給老杜家的兒子當兒媳婦的。
可是她從來沒把自己當外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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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這都是自己算着家裏的錢，完全不把老杜放在眼裏。
“這麼些年，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親爹媽啊？”沈清秋問。
杜紅秀驚得打了她一下：“胡說八道什麼啊？”
沈清秋也知道自己莫名其妙說了這話很欠打，撓着頭傻笑了一聲。
“小松啊”，她道，“我總覺得他跟我隔着一層。”
杜紅秀這纔算是原諒她亂說話了。
她翻了個白眼，道：“那麼小的孩子知道啥啊，大了就好了。”
沈清秋猶豫了一下，道：“真的？”
“真的啊”，杜紅秀道，“喫喝都是小事，關鍵是爹媽教着做人。”
沈清秋有點悵然若失，道：“哎，好。”
杜紅秀不能理解她這麼傷感，大巴掌拍了她幾下，讓她打起精神來。
……
隔天，張大山回來了，沈清秋就把這事兒告訴他了。
她正在跟張大山商量：“要不，去京城的事情先緩緩……”
張大山皺了皺眉，直接套上衣服又出去了。
沈清秋趕緊跟上去：“你幹啥？你幹啥去啊？”
張小松和杜青青正蹲在院子裏捏雪人。
就見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了過來。
杜青青：“……”
張小松擡起頭，看着張大山，憋了半天，憋出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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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
杜青青扭頭剛跑出去兩步。
身後就傳來“啪”地一聲巨響。
張小松捱了他爹一個大嘴巴子。
杜青青被嚇得摔了一跤，但一秒也沒停頓，一咕嚕爬了起來，溜了。
張含秀被嚇得從廚房出來了，大喊：“幹啥啊！大過年的幹啥打孩子！”
這兩天她因爲心存愧疚對小松可好了……
張大山直接把被打蒙圈的張小松拎了起來，往屋裏走。
“幹啥啊？還要帶回屋裏去打？！不行啊大山，你別打他！”
張含秀說着就想跟過去。
沈清秋把她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