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吃了一口，那表情突然有點微妙。
張含秀道：“我做的不好，您擔待點，不過墊墊肚子還行吧？”
老杜本來想問沈清秋是不是整他的。
結果聽張含秀這麼說，他就不敢吭聲了，開始艱難地喫着那碗疙瘩湯。
沈清秋還在旁邊跟他聊天：“您還沒見着李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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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呢……”老杜想了想，就道，“這老小子咋回事啊？不是出國去繼承遺產的嗎？怎麼搞得要飯回來？”
他也是聽別人說的。
主要是張家屯這兩年日子過得好了，真的好久沒見着穿這麼破爛的了。
沈清秋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嗨，誰知道啊。”
“不過桂芝賢惠，啥也沒問，就照樣過日子了。其實我也相信這老小子不是爲了錢纔出國的，不過搞得那麼狼狽的回來真是的……”
他其實對李明就這樣出去也是頗有微詞的。
當時大家都覺得蒲大娘要自己過老了。
幾十年前他就是一無所有的來，都靠蒲家接濟。
結果突然爲了自家的事情出去幾年，然後又一無所有回來了……
繼續靠蒲家接濟。
“桂芝這輩子真不知道欠他啥，也不知道還能圖他啥。”
他正在感慨。
沈清秋因爲有心事，也沒吭聲。
結果張含秀說了一句：“快喫啊，坨了。”
“誒，好。”
老杜只好又稀里嘩啦地吃了起來。
臨走之前，他跟沈清秋說：“回頭你勸勸你嬸，要死要活給句話，我馬上洗乾淨等着。”
沈清秋斜睨了他一眼：“哦，好，我明天去跟嬸子說。”
老杜突然又道：“等等，我再想想。”
沈清秋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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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杜陷入了糾結之中：“我還是自己去跟她說吧。”
其實就是慫，還想再拖拉一下。
沈清秋：“行。”
老杜又糾結了一下：“算了，早死早超生，你還是去幫我說說吧。”
沈清秋：“好的。”
老杜愣了愣，火了：“你就知道哦哦哦，行行行，好的好的，你倒是勸勸我啊！”
沈清秋都要笑了。
這時候張大山攆着孩子從浴室出來了。
他皺眉道：“你吼我媳婦幹啥？！”
老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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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瞬間慫了。
張含秀道：“哎，別說了，快喫吧。”
老杜怕張大山罵他，趕緊把疙瘩湯端起來喝了。
這一口差點嗆死。
剛放下碗，張大山就開始催他：“喫完了就趕緊回家去吧。”
老杜瞪他。
“都在醫院躺了兩天了，大晚上的還不回家？真不想過了？”
老杜嚇得趕緊爬了起來，滾了。
沈清秋扭頭一看，家裏的小孩正在串燒擦頭髮。
爾登給小魚擦，小魚給小實擦。
完全不用人擔心的樣子。
沈清秋就先去寫報告了。
張大山也帶了一些案卷回來做。
眼下就是他倆一人一個炕桌，擺着燈，挑燈夜戰。
沈清秋就算了，小炕桌還算合適。
張大山這手長腳長的就有點難受。
短短的時間他就打到好幾次桌子了。
沈清秋忍不住道：“大山。”
張大山擡起頭：“咋了？”
沈清秋道：“我覺得咱倆需要兩個書房了。”
因爲最近工作越來越多了，經常需要帶東西回來。
張大山想了想，道：“一個吧。”
吉利已經選好地基開始弄了，本來想弄樓房，後來沒成，因爲樓房不能建火炕，這邊冬天是要冷死人的。
她就想弄幾個漂亮的房頂……
之前沈清秋是還歪在炕上，沒什麼精力，所以就說算了。
可是現在想到孩子那麼多，也確實是剛需了。
張大山就隨手拉出一張白紙，就在那個派出所的材料紙上畫了起來。
“你想建個新房嗎？啥樣的？”
張大山刷刷幾筆畫出了一個規劃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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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秋拿過來一看，有點愣。
他真的就畫得很簡單，但是竟然畫得不錯……
畫了幾棟房子，大概就是他們家，按照他的想法他是要在家裏加蓋幾個屋。
沈清秋本來對搞房子這個事情興趣缺缺，因爲光建就很累人，裝修就更麻煩了。
但眼看他畫出來了，沈清秋又來了興致。
“弄幾個屋？六個？”
考慮到張大山一直不喜歡太多屋，一臉不願意別人來住的樣子，所以她就按人頭來算。
“再加了兩個書房。”他道。
沈清秋斜睨了他一眼：“你不是說就一個？”
“一個給孩子們寫作業。”
沈清秋愣了愣：“大書房啊？好啊。”
不能每個孩子配一個書房……
如果都聚在一起，雖然也怕會玩起來打起來，但是有個學習氛圍也不錯。
“我覺得學習的地方和臥室應該離遠點，放在這一頭吧。”張大山道。
他“刷刷”又畫了起來。
現在家裏三間大屋，外加一個搭浴室的儲物間和廚房。
曾大寶去年還在廚房後頭搭了個半敞的棚，用來放柴火啥的。
恰恰夠用的狀態。
他們夫妻倆在那規劃來規劃去，突然意識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沒多久，就要下雪了……
沈清秋：“噗，今年來不及了。”
張大山想了想，也無奈失笑：“是。”
沈清秋突然動了心思，道：“你瞧，能不能乾脆，把咱家主屋買回來？”
張家祖上是武狀元，有個大宅！！！
張大山愣了愣，道：“也不是不行……”
經過那場運動，以前大戶人家的大院子很多都被用作公用，或者是改了。
只有張家那個祖宅一動沒動，這麼多年一直鎖着。
因爲傳說那宅子鬧鬼！
沈清秋是很怕鬼沒錯，但不知道爲什麼，有張大山在，她就不怕了。
現在她是副鎮長，要從公家手裏買個“鬼宅”，還是可以的。
張大山道：“就是很難修。”
那宅子裏頭，別的不說，植物是已經開始瘋長了，而且有很多動物都在裏頭做窩了。
沈清秋就道：“反正小實小苗小芽都還小，咱先在這院裏做個書房，然後那院子慢慢修就得了。”
一下子搬進那種大院子去也很扎眼。
這兩年起新房子的人也不少，而且張家屯的人有了錢以後就想改善生活，也不低調。
今年好幾家人做大壽，或是擺月子酒，都已經擺流水席了。
幾年前，還爲填不飽肚皮而煩惱。
現在，老杜已經開始宣傳不能浪費食物了。
因爲爲了爭排面，很多人家的酒席過後，那大魚大肉都是成桶成桶地倒掉。
沈清秋就對本地居民很有信心！
過一陣子，肯定各種各樣一點都不低調的大房子就會出現。
到時候他們家買個鬼屋，還有什麼扎眼。
張大山想了想，點頭答應了：“老姑能樂死。”
沈清秋略帶保留：“也可能嚇死。”
他倆相視一笑，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