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山放下杯子：“你能不能一口氣說完？”
每次說一句，他就頓一下，然後等張大山迴應了才說。
真的，跟他家小魚似的。
晏和這纔開始說，他發現那些屍體上都有多種寄生蟲炎症，說明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這些人的生活條件都很惡劣，應該有長期在山村的經歷。
此外還有一個人曾經有過骨折，骨頭還沒完全長好，看週期應該是三個月以前的傷。
目前能有這個醫療骨折條件的，除了縣城就是張家屯了。
張大山猛地擡起頭：“你意思是他可能在我們的醫院治療過？”
晏和道：“也可能是縣城！”
“不可能，只能是在張家屯。”
晏和呆了呆：“爲什麼？”
“你說他們之前有長期在山村生活的經驗，後來搬到城裏的。”
“對啊。”
“像他們這樣的犯罪團伙，爲了不暴露，會不停地搬窩點。三個月早就搬了，他們現在在縣城，三個月前肯定是在張家屯附近。”
晏和恍然大悟。
張大山喊了一聲，把李田叫了進來，讓他去醫院問一下嚴院長記不記得三個月之前的骨折病人。
晏和挺喫驚的：“這還能記得住？”
“附近看病的都是熟面孔”，張大山道，“上個月一個月骨折的病例只有五個，三個月前也不會太多。”
如果是嚴院長經手的，那她肯定有印象。
晏和心想，果然辦案還是得因地制宜，多瞭解當地的情況。
根據他的觀察，派出所每個人，對本地的人都很瞭解。
每一家每一戶的人差不多都認識，而且大概有些矛盾。
平時多瞭解，可能也用不上，但是一出事就能馬上說得上來。
還有下屬鄉村，都是有資料的。
雖說沒辦法像本鎮居民那樣瞭解，但起碼鄉村的大概特色都知道。
晏和感覺自己又學習到了，拄着柺杖就往外跑。
結果一回到他的辦公室，就看見爾登在那看着他。
晏和：“……小耳朵？”
爾登仰起頭：“你這兩天都沒有帶我畫畫。”
晏和有點尷尬：“這個，我這兩天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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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登爬到他凳子上，讓他一個瘸腿的繼續站着。
然後從胳肢窩裏拿出自己的畫本。
“我畫的！”
晏和一看，眼睛都疼了。
啊，這孩子竟然臨摹了他畫的屍體……
畫得還特別好！
完犢子了，人家小孩本來是畫鄉村畫的，平時畫點山山水水小雞小鳥還有人物都畫得不錯。
結果突然開始臨摹屍體畫了。
晏和有點慌，連忙道：“爾登，你咋畫這個東西？”
“我看你畫的工工整整的我就學着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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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覺得這些線條很有趣，就拿來模仿了。
“誰讓你不教我。教小孩也沒有你這樣的，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爾登很生氣。
晏和：“……”
爾登催促：“你快看看我畫得怎麼樣！”
還怎麼樣……屍體畫得特別好啊！
爾登這個畫的，可以當現場用了。
但問題是，他沒必要學這個啊……
趁着還沒被人發現，晏和趕緊把這些畫收了起來。
“等我帶回去好好研究研究，這樣吧，下午我下了班我們一起去寫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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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這個腿子……
但是能讓爾登畫點正常的東西，不行也得行！
爾登翻了個白眼：“下午我媽回來了，我沒空理你。”
晏和一聽，趕緊道：“你這個畫，家裏還有嗎？”
可千萬不能讓關吉利同志看見！
爾登從凳子上跳了下來：“你管不着！”
說完就跑了。
晏和：“！！！”
爾登邊跑邊說：“我給你帶了點瓜子兒啊！記得給我剝！”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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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和無奈地坐下來，一邊看資料，一邊給爾登剝瓜子。
他是用鑰匙剝瓜子，剝得非常快。
第一次爾登給他送瓜子，他還以爲是孝敬他這個“師父”的。
結果被要求瓜子仁都歸他……而且不允許用嘴嗑。
磕出來一碗，大半歸小魚，小半歸爾登。
只有晏和是剝瓜子的工具人。
不過他最近確實忙着沒顧上自己的小徒弟，只能認命剝瓜子了。
……
吉利是去縣城接車，在傍晚的時候回來的，來張家喫飯。
她管理的規矩是出車回來讓司機先回家，而不是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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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才會辦席。
這趟運輸隊出去跑了南方，一共出去二十輛重卡，屬於超大規模了，運的是鋼。
她從運輸隊搬了兩箱水果來，張小魚爾登還有小實和鬧鐘飛奔過去拆箱子。
突然又四下散開，連雞都飛走了。
“噦！！！”
“好臭啊！！！”
關吉利在旁邊笑得牙差點掉了：“哈哈哈哈——”
沈清秋連忙跑過去去看，發現她兩個箱子裏裝的都是榴蓮！
她愣了一下，難怪進來之後就聞到一股微妙的臭味。
“南方這個季節水果這麼多，你幹嘛讓人帶這個？”
他那一直香噴噴的小媳婦帶着一身味道就過來了。
“你回來了啊！”
張大山沉默了。
“過來喫榴槤，車隊從南方帶回來的，可貴。”
張大山低頭一看，幾個孩子喫得“啊嗚啊嗚”的，都沒空擡頭理他。
他繼續沉默。
但沈清秋已經拉着他坐下了，一邊道：“這可是水果之王，別不識好。小晏同志也來了，準備一起喫晚飯吧。”
晏和自己挪到椅子上坐下了，看着吉利，有點臉紅。
“關，關吉利同志……”
關吉利直接用碗給他裝了一塊榴槤：“喫榴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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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味道瞬間上了頭。
他忍住了沒嘔。
然後，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