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本來就是一體的?!
阿樂絲抓着鬱臻的手腕,艱難的扭動頭朝白銀宮殿看去,水盈盈的眼眸浮上一層水霧,叫鬱柳的名字,像他求救:“小官,救我。”
微風拂面,吹過鬱柳如瀑布般的長髮,風中那股熟悉的氣息讓他渾身一震,瞳孔猛縮,呆愣愣的看着阿樂絲,吶吶的道:“春,春神……”
鬱臻又順着阿樂絲的目光朝鬱柳看去,漆黑的眸子裏盡是疑惑。
春神?
無什麼鬱柳要叫阿樂絲春神?
春神不是已經身死道消隕落了嗎?那樣至善的神靈,又怎麼可能會是眼前這個瘋子?
“小官沒有和你說嗎?”阿樂絲再次恢復之前那種悲憫的目光看着她:“七千年年前的那場大戰,春神爲了拯救天外天與魔界身死道消,被她所救的生靈反哺,卻因爲力量實在微小,無法令她復活,神魂一分爲三,一份進入了輪迴也就是小春,但她沒有自我意識,一份成就了我。”
阿樂絲頓了頓,看着鬱臻的眼神越發的溫柔:“一份被后土找到帶走注入太歲星中化爲了星魂,也就是你,水母。”
“我繼承了春神破損的神格,成爲了半神,一直遊走在人間界,我用這雙眼睛,看遍了世間冷暖,看透了人類的貪婪與虛僞,無助於痛苦,所以,爲了我們的融合,爲了春神的理想,我創建了聖教,積蓄力量,就是爲了今天。”
這七千年來,阿樂絲見過太多太多人性的險惡,見過太多太多可憐的人,痛苦無助的人,思想早已扭曲極端。
可他忘了。
因果輪迴,前生的因,今世的果。
沒有人會無緣無故過得幸福美滿,也沒有人會無緣無故過得悽慘。
這一切都是與前世的一言一行所掛鉤的。
這六界之中,也不存在絕對的平等,公正,就連神也做不到,連神都要分爲三六九等,更何況是人了。
這根本就是個無解的題。
鬱臻有點生理性反胃。
不是因爲她剛剛喫掉了阿樂絲的一部分,而是因爲她竟然原來和阿樂絲是一體的。
太噁心了。
太噁心了!
她忍不住乾嘔起來,太噁心了,太噁心了。
怎麼可以這麼噁心!?
鬱柳也終於明白爲什麼阿樂絲擁有和鬱臻一樣的神息了,一位神,分裂成三份,擁有了新的思想和靈魂。
而其中阿樂絲則繼承了春神的破損剩下的半副神格和記憶。
這樣子就能說的明白了。
爲什麼阿樂絲會這麼執着於鬱臻,數次邀請鬱臻同他一起建立烏托邦,正是因爲他們本就是一體,阿樂絲對鬱臻有着特殊的情感。
可一旦分開,有了獨立的思想,就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鬱臻是鬱臻,不是春神。
“水母,回來吧。”阿樂絲握着鬱臻的手腕,再一次的邀請鬱臻:“我們血濃於水,我們纔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鬱臻冷冷一笑:“你真讓我噁心。”
她的力量已經超過阿樂絲。
聖子的結局早已註定。
他用了七千年,最後只成了一個噁心的笑話。
即使她噁心的不行。
阿樂絲尖叫着求饒,淚水朦朧的看向不遠處冷眼旁觀的鬱柳,擡起纖長白皙的手臂想要去抓他:“小官,救我,救我……”
鬱柳面無表情,如雕塑般站在那裏一動不動,黑眸冷沉:“你不是春神。”
阿樂絲聞言滿目絕望,哀泣。
到現在,他還是不明白,爲什麼鬱臻要背叛他,爲什麼小官不肯救他,爲什麼所有人都認爲他是錯的。
明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讓所有人都幸福。
美麗的烏托邦。
不就是春神所期待的那樣的嗎?
他不會有錯,他做的一切都是對的。
扭曲的思想是沒辦法掰直的。
鬱臻與阿樂絲同化,但對方強烈的意識卻突然爆發開始與鬱臻爭奪身體和思想的控制權。
“啊啊啊啊啊!”
鬱臻跪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兩個靈魂,兩道思想,在瘋狂的爭奪這個身體的控制權。
另一邊。
君主們將阿樂絲剩餘的殘部清理乾淨後紛紛來到破牆處觀望着不遠處正在痛苦掙扎的鬱臻。
月隱問:“女主這是怎麼了?”
“哎喲,叫的這麼慘,老子真沒想到有一天能聽見女主叫這麼慘,比當初的老子叫的還慘。”靜音大馬金刀的坐在破牆的邊沿處,倆牛眼興奮的直放光:“誰帶相機了?快拍照錄視頻!”
靜音對鬱臻是服氣的,但捱打挨多了,乍一看鬱臻叫這麼慘,簡直爽歪歪。
紅珠皺眉:“她體內爲什麼會有兩道靈魂?現在正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是那羣外國佬說的聖子嗎?”
鬱柳沉聲道:“你們幾個別說話,閉嘴看吧。”
爭奪身體控制權這件事情,鬱柳根本幫不上忙,插不上手,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鬱臻如此痛苦。
而且。
從鬱臻得知阿樂絲是春神的一部分之後還主動與阿樂絲同化,他就已經知道鬱臻想要幹什麼了。
鬱臻跪在廢墟硝煙中,以她爲中心無窮無盡的磅礴神力噴薄而出,一圈圈盪漾而開。
恐怖的壓迫感直逼圍觀的衆魔。
靜音嚥了咽口水直咋舌。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原來之前鬱臻修理他所用的力量和她真正的力量比起來,只是幾滴毛毛小便。
實在是太恐怖了。
大地顫抖,海嘯翻滾,火山噴發,颶風席捲,異象不斷。
再這樣下去。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這顆藍水星必然會因爲如此龐大的能量而引發爆炸。
鬱臻腦海中不停地接收着阿樂絲所帶來的負面影響,如走馬觀燈,走過回憶中所有人的一生。
她甚至生出了死志,甚至不想再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甚至開始認爲阿樂絲的所作所爲。
是對的。
人世間所有的痛苦糅雜在一起,侵蝕着鬱臻的精神,理智。
她想要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