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神像沒有完全褪色，馬青他收集到足夠的香火了嗎？”
我搖了搖頭，按照《縱鬼籙》當中的記載，只有神像完全褪色，扮神的鬼才能湊夠香火，無需接受地府審判，直接輪迴轉世。
“那……宋麗的死，究竟是黃濤所爲，還是馬青借刀殺人？”
胡眉問完，緊接着又緊張的問了一句。
“馬青沒有得到足夠的香火，他會不會重新來找你？”
“他不會來找我的，首先在刻神扮像的儀式中，有一個隱藏條約，一旦我幫馬青扮成神，我與他的因果就已經完成，他能不能收集足夠的香火，只在於宋麗，與我無關，即便最後他沒湊夠香火，也不能來報復我，否則將會遭受天譴。”
胡眉恍然大悟。
“所以你才特意打電話提醒宋麗，一定不能停止對神像的供奉。”
我“嗯”了一聲，我是好心，但宋麗沒有領情。
宋麗是昨天出的事，黑貓警長今天發的報道，照片上神像面前的供品卻已經發黑腐爛，這說明宋麗已經停止供奉有一段時間了。
或許是她認爲，停止供奉神像就能擺脫黃濤的糾纏，把我兩次鄭重的警告，完全當成了耳旁風。
看透這一點，我沒有回答胡眉的問題，因爲答案已是不言而喻。
胡眉盯着我看了一會兒，關心的詢問。
“你怎麼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我嘆了口氣。
“宋麗的死，是她咎由自取，那黃濤……算不算被我害的？”
胡眉撇了撇嘴。
“那種渣男，死了也好，活着也是個禍害。”
我沒有接胡眉的話，沉默的走出酒館。
我擡頭看着酒館的招牌，陷入沉思。
胡眉追了上來。
“你在想什麼？”
我指着酒館招牌。
“我在想，有時候，求仁不一定會成仁。”
胡眉眨了眨眼睛。
“你不喜歡這個招牌啊？說實話，我也覺得咱酒館的名字，太文縐縐了，這世上哪有那麼那麼多十全十美的事情。”
她建議道。
“要不，我們換個名字？”
“換什麼？”
“成仁酒館怎麼樣？”
我愣了一下。
“成仁酒館？殺身成仁的意思嗎？”
胡眉忍不住白了我一眼。
“你把那個仁字中的‘二’去掉。”
把仁字中的二去掉，不就只剩下一個單人旁了嗎……成人酒館……
我無語了，真要起這個名字，客人還以爲我們這是一家不正經的酒館呢。
胡眉咯咯的笑了起來。
“逗你玩的。”
被胡眉這麼一逗，我原本沉悶的心情舒緩了許多。
第一次做鬼匠的生意，讓我長了一個教訓，那就是不能過於相信客人的話。
回到酒館，我走到櫃檯前，把明天給客人準備的酒杯，提前擺在檯面上，方便胡眉使用。
正忙碌着，我忽然發現，擺在櫃檯上的琉璃貔貅，有了變化。
“胡眉，你過來。”
胡眉快步走來。
“怎麼了？”
我指着貔貅的嘴巴，詢問道。
“是你把金幣從信封裏取出來，放在這裏的嗎？”
此刻，貔貅的嘴巴里，含着一枚造型獨特的金幣，只要輕輕一推，就能掉進貔貅的肚子裏。
“不是啊……”
我打開抽屜，取出房東留給我的信封。
我打開封口，往下一倒，一枚金幣落在櫃檯上，轉了好幾個圈。
不是同一枚！
我小心翼翼的把貔貅嘴巴里含着的金幣取了出來，和房東留給我的金幣對比了一下。
一模一樣！
我心生警惕，環視四周。
是誰把金幣放在貔貅嘴巴里的？今天來酒館消費的客人嗎？可胡眉一直在櫃檯內調酒，如果是客人放的，她肯定能發現。
我看着手中的金幣，越發感到詭異。
胡眉說道。
“我們的房東，恐怕不是一般人啊！不過咱也不用太擔心，他要我們用金幣交房租，現在我們多了一枚金幣，是好事。”
話這麼說是沒錯，可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研究了一會兒，沒有任何發現，我乾脆把兩枚金幣都塞進貔貅的嘴巴里，用力一推。
啪嗒！
金幣落進貔貅的肚子裏，發出清脆的聲音。
……
三天後的清晨，我剛起牀把酒館的大門打開，就看到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正在看我放在門口的招聘啓事。
這個男人很瘦，瘦的臉上顴骨都凸了出來。
他的外形非常邋遢，腦袋上頂着大油頭，臉上鬍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不光褶皺，還有許多肉眼可見的污漬。
他聽到我開門的聲音，擡起了頭，一雙眼睛裏，滿是疲憊。
男人率先開了口。
“你是老闆嗎？”
我說是，他指了指招聘啓事。
“我想應聘你們酒館的廚師。”
招聘啓事放了這麼久，總算有人來應聘了，可眼前男人的形象，實在是讓我有些不敢恭維。
他要是坐在天橋底下，面前再擺個破碗，說他是要飯的乞丐我都信。
“你……行嗎？”
男人自信滿滿的回答我。
“老闆，俗話說的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招聘廚師，看中的是廚師的廚藝而不是形象，對嗎？”
他成功的說服了我。
“好，你先來試試！”
我把男人領進了酒館，胡眉聞聲趕了出來，她身上穿着性感的睡衣，頭髮因爲睡覺壓的凌亂，有一種別樣的美。
我驚訝的發現，男人看到胡眉時，眼神中沒有任何波動，甚至只看了胡眉一秒鐘，就移開了目光。
能抵擋住胡眉美貌的男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瞪了胡眉一眼。
“換衣服去！”
胡眉衝我吐了吐舌頭，小跑着回屋，再回來時，男人已經在廚房忙活了起來。
只見他熟練的切菜炒菜，不一會兒，三道家常小菜就炒好了。
“老闆，嚐嚐吧！”
我拿出兩雙筷子，遞給胡眉一雙，然後夾了一口菜，放進嘴裏。
菜一入嘴，我就驚了，因爲這菜，實在是太好吃了！
我從小負責給師父做飯，自認廚藝還行，可要跟眼前這個邋遢男人比，卻是小巫見大巫。
胡眉也是連連稱讚。
“好喫！太好吃了！”
我放下筷子，問男人。
“你叫什麼名字？”
“李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