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什麼都不打算要,這場衝突,鐵柺張用實際行動,教會了我一個道理——陰人結仇,真的會不死不休!
胡眉問我。
“要怎麼處理鐵柺張?和唐小姐一樣,把他變成傻子嗎?”
我反問胡眉。
“你能保證,他不會恢復記憶嗎?”
胡眉猶豫了。
“唐小姐入行時間短,手段也不高明,所以我纔有信心讓她恢復不了……”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了,鐵柺張是陰行的老人,手段甚至可以比肩陳田,她不敢保證鐵柺張不會恢復記憶。
長舌女鬼諷刺我。
“優柔寡斷的陰人可沒法長命,小子,聽我一句勸,只有死人才不會報復。”
我知道,長舌女鬼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之前破肚鬼還在時,他就曾建議過我,殺死唐小姐。
然而我依舊有顧慮的,原因很簡單,殺死鐵柺張並不難,即便我不願親自動手,也有長舌女鬼可以代勞。
但是,鐵柺張的屍體怎麼處理?一旦留下蛛絲馬跡,日後都會成爲我鋃鐺入獄的鐵證。
鐵柺張真的是嚇壞了,他不停的哀求我。
“我可以再發一次誓,我以後絕不再來泉城,好不好?
錢……對!錢!我可以給你很多很多錢!”
我沒有理會鐵柺張的哀求,繼續思考。
呼!
一陣陰風吹來,我順着風吹來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具腐爛棺材裏的黑洞還在,只是比起剛剛,小了很多。
黑洞的另一面,是哪裏?陰間嗎?剛剛那隻鬼逃進黑洞裏,沒了蹤跡,如果把一個活人扔進去,會不會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幫我把他扔進棺材。”
長舌女鬼看了一眼腐爛的棺材,陰森森的笑了起來。
“小子,你很有想法啊!”
她用舌頭拽着鐵柺張,向着大堂走去。
鐵柺張拼命的掙扎,在院子裏的地面上,留下一道長長的痕跡。
他大喊着。
“不要!不要!饒了我!”
“等等!”
長舌女鬼停了下來,她有些不高興的問我。
“怎麼?你心軟了?”
我問鐵柺張。
“告訴我,誰能解開我身上的妖毒?”
鐵柺張急忙道。
“我告訴你,你能放過我嗎?”
我沒有回答,這個時候,鐵柺張已經失去討價還價的權利了。
爲了活命,鐵柺張說出了答案。
“泉城有個叫青爺的陰人,他經常與妖怪打交道,他肯定能解開你身上的妖毒!”
我始終盯着鐵柺張的眼睛,他在說話時眼睛沒有閃躲,應該沒有說謊。
我默默記下“青爺”這個名字,然後對長舌女鬼說道。
“把他扔進去!”
鐵柺張愣了一下,隨後破口大罵。
“我已經告訴你了!你怎麼可以不講誠信!”
我平靜的反駁他。
“是你先不講誠信的。”
長舌女鬼再次拉着鐵柺張往大堂走,鐵柺張繼續罵道。
“小子!算你狠!不過你別高興的太早!你早晚都會死在那隻狐狸精的手裏!老子在黃泉路上等你!等你!”
“讓他閉嘴!”
長舌女鬼堵住了鐵柺張的嘴巴,他只能從喉嚨裏,發出“嗚嗚”的驚恐聲。
長舌女鬼走進大堂,她使勁一甩舌頭,鐵柺張當即從地上飛了起來,飛進黑洞裏。
只一瞬間,鐵柺張的身影便消失不見,連聲音都聽不到了。
我親眼看到黑洞越來越小,最終重新變回棺材板的樣子。
我來到棺材前,等了很長一段時間,確定鐵柺張真的不會出來了,才鬆了一口氣。
長舌女鬼對我說。
“小子,我可是又幫了你一次,給我刻神像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我只給你七天的時間,七天內你再不給我刻神像,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面對長舌女鬼的威脅,我沒有任何懼怕,甚至還跟她討價還價。
“血陰刀斷了,重新做一把最少需要一週的時間,沒有血陰刀,巧婦難爲無米之炊,七天時間不夠。”
“那就十天!”
“二十天!”
“不行!我等不了了!最多十五天!”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了,我沒繼續還價,點頭答應下來。
長舌女鬼不高興的哼了一聲,回到我的身體中。
在她開口前,我率先說道。
“你不用擔心鐵柺張最後的話,我知道他是在挑撥離間。”
胡眉立馬喜笑顏開。
“我就知道你是相信我的!這老頭太壞了,死到臨頭了,還要挑撥我們的關係。”
我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轉移了話題。
“你去宅子裏找找有沒有能打掃衛生的工具,我們要清理一下院子,才能離開。”
“好!”
胡眉快去快回,她找到一把快要禿毛的掃帚,我把女鬼拖拽鐵柺張在院子裏留下的痕跡打掃乾淨,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才帶着胡眉和喬悅離開。
我沒回酒館,徑直去了美容院,喬悅重新迴歸神像。
我與鐵柺張交手的事情,我沒告訴任何人,這件事,會爛在我和胡眉的肚子裏。
閻亭把神像放回原位,重新供奉。
神像歸位,閻亭發黑的印堂當即淡了不少。
保險起見,我要求閻亭在接下來幾天,都住在美容院,不要離神像太遠。
天亮後,李廣去菜市場買菜,我和胡眉則是回到酒館。
我只睡了兩個小時,就起牀離開了酒館。
給長舌女鬼刻像的事情,已經提上了議程,我現在是一刻都耽誤不起。
長舌女鬼是荒山四鬼中最難對付的那個,給她刻像,必須要小心謹慎。
當務之急,是製作一把新的血陰刀。
上一把血陰刀被鐵柺張一腳踩斷,有了這個經歷,在挑選新刀時,我格外注意刀的質量。
新的血陰刀,一定要夠硬,夠鋒利,夠堅韌。
我一連找了好幾家賣刻刀的店鋪,但他們的貨,都無法滿足我的要求。
後來一家老闆見我不像小氣的人,問我願不願花大錢,買一整套刀具。
我表示要先看貨,老闆便帶我去了他的倉庫,找出一個蒙着鱷魚皮的套盒。
套盒打開後,裏面裝的刀具,着實驚豔到了我。
盒子裏總共有七把刀,刀鋒各不相同,有我之前用的刻刀,有大小號的銼刀,還有錐子。
這些刀的刀鋒,泛着微微的藍光,老闆介紹說,這七把刻刀的刀鋒是用鈦合金加工製作的,藍光則是用特殊工藝淬火後留下的痕跡。
刀鋒安裝在精美的木頭刀柄上,從木頭的花紋來判斷,應該是極爲稀有的血龍木。
血龍木又叫帝王木,是古印度王室專用的稀有木種,這東西在民間有收藏價值,在陰行更是搶手貨,據我所知,泰國的一些高僧,會用血龍木製作掩面佛,有辟邪驅鬼的效果。
“我能拿出來看看嗎?”
“可以。”
我把刻刀一把把拿起,放在手中仔細觀察,哪怕我用最挑剔的目光審視,也無法挑出一點毛病。
這些刻刀,正是我想要的!
當我把刻刀朝下,刀柄上刻的字,引起了我的注意。
這七把刻刀的尾部,都刻有一個字,大寫數字——玖。
這不禁讓我想起,我第一次來到酒館時,鑲嵌在酒館門框上的那個機關鈴鐺,也有一個“玖”字。
莫非,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繫?
我問老闆。
“這些刻刀,是怎麼來的?”
老闆嘆了口氣。
“這些刀,是二十一年前我父親當家時,一個非常富有的老客戶預定的。
我父親按照客戶的要求,費了好大力氣,花了三年時間,才把這七把刀湊齊,誰知當他拿着刀去找客戶索要尾款時,才發現客戶已經過世了。
那位客戶無親無故,父親找不到人交貨,只好把刀留了下來。”
我追問道。
“找你父親定刀的客戶,是不是經營着一家酒館?”
老闆想了想。
“好像是這麼一回事!時間過的太久了,我已經記不清了。”
我提出要見一見老闆的父親,老闆悲傷的告訴我。
“我父親三年前已經過世了。”
我深感遺憾,我總覺得,酒館的上一任老闆,應該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我問老闆這套刀怎麼賣,他要價十萬,我最終砍到了七萬,順利把刀拿回酒館。
回到酒館時,胡眉已經醒了,正在整理酒櫃,她聽我說我花了七萬塊錢買了新的刻刀,吵着要看一看。
我把刀拿給胡眉,胡眉連連誇讚這些刀真漂亮。
她把玩了一會兒,忽然說道。
“陳九,這刀怎麼頭重腳輕的,刀柄裏面該不會是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