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朋友自從畢業,就一直在忙,一開始忙着工作,後來又忙着創業,原本整天黏在一起的我們,現在兩三天都見不了一次面。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想要什麼禮物,就想讓他抽出時間陪我看一場電影,他明明答應了,可電影都放完了,他都沒有來。
我害怕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打電話過去問他,結果他說自己在陪客戶……我覺得委屈,就跟他吵了起來。”
我正想說可能是他男朋友真的很忙,胡眉搶先用憤怒的語氣說道。
“太過分了!工作再忙,也不能忽視自己的女朋友啊!這要是我男朋友,我肯定抽他兩巴掌!”
說這話時,胡眉還瞪了我一眼。
事實證明,胡眉比我更懂得哄女孩子。
女人急忙爲自己的男朋友辯解。
“其實他沒那麼糟糕,他這麼上進,也是希望我們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
他家裏條件不好,沒房沒車,我父母看不上他,他現在也是心裏憋着一股氣,想要證明自己……”
說到這,女人的眼淚落了下來。
“其實我並不在乎他有沒有錢,我只在乎他愛不愛我,只要我們真心相愛,生活過得苦一點,又有什麼關係呢?”
正說着,店員把我們的奶茶送了上來。
我發現,女人點了四杯奶茶,其中有一杯,是打包帶走的。
女人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接起電話,聽起來是她男朋友打來的。
或許是她男朋友道了歉,女人說話也變得溫柔。
“忙完了嗎?你在公司等我,我給你買了奶茶,一會兒就到。”
掛掉電話,女人再次向我們道謝。
“今天真是太謝謝你們了,我還有事,先走了,祝你們玩的開心。”
女人走後,胡眉問我。
“剛剛你看到她手機上顯示的人名了嗎?”
“沒有啊。”
“她男朋友,叫於封。”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剛剛覺得女人講的事情有一種熟悉感,原來她就是於封的女朋友田蓮!
泉城這麼大,竟然在這兒碰上了。
於封是我的客人,他的女朋友遇到事情,我不可能坐視不管。
我立馬掏出手機聯繫於封,電話接通後,我開門見山的問道。
“你女朋友是不是買了奶茶去找你?”
於封疑惑的問我。
“陳老闆,您怎麼知道的?”
我把剛剛和田蓮碰面的事情說了出來,於封聽到我和胡眉幫田蓮抓了小偷,趕緊向我們道謝。
至於田蓮在電影院撞鬼一事,我沒有說,這事兒我自己都沒搞清,說出來只會讓於封緊張。
不過我提醒於封,如果他發現田蓮出現不對勁的情況,立馬與我聯繫。
接下來的日子,過的非常平靜,於封沒有給我打電話,我甚至覺得田蓮碰到黑袍鬼的事情,可能只是一場意外。
一個月後的夜晚,風很大,酒館裏沒什麼客人,我正準備提前打烊,黑哥忽然走了過來。
“陳九,於封給我發消息,問你現在有沒有空,他說神像已經完全褪色了。”
“讓他過來吧!”
不一會兒,於封就趕到了。
一個月不見,於封發生了不小的變化,上次來時,他西裝革履,一看就是打工的青年。
這一次,他換了一身偏休閒的衣服,帶着一副金邊眼鏡,有種成功人士的範兒。
於封先把褪色的神像遞給我,隨後又把一個小皮箱放在櫃檯上。
“陳老闆,這是之前說好的三十萬,一分不少,您點點。”
我說不用點了,讓胡眉把錢收好,於封是黑哥的發小,真少了錢,也好找。
我問於封。
“你的事業,有起色的了嗎?”
於封興奮的說道。
“何止有起色,短短一個月,我把公司做到了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的高度!”
於封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很多生意上的事情我聽不懂,簡單來說,在他供奉神像的日子裏,他做成了幾單驚人的生意,還遇到了貴人,公司的規模比起剛創業時,足足擴大了二十倍。
如今他在商界已是小有名氣,日後就算沒有神像的幫助,事業也會步步高昇。
等於封講完,我接着問他。
你們準備什麼時候結婚?到時候可要請我喝一杯喜酒啊!”
誰知剛剛還無比興奮的於封,神情變得黯淡。
“陳老闆,這杯喜酒你可能喝不上了,我和田蓮……已經分手了?”
我愣住了,一旁的黑哥也是大喫一驚。
他追問道。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就在兩天前。”於封嘆了口氣,他問我,“陳老闆,有酒嗎?”
酒館裏最不缺的就是酒。
“喝什麼?”
“白酒有嗎?”
我讓胡眉給於封開了一瓶汾酒,於封連喝三杯後,眼中有了醉意。
他向我和黑哥解釋道。
“和田蓮分手,錯都在我,自從供奉神像,我的事業越來越好,但也越來越忙,我每一天都有做不完的工作和沒完沒了的應酬。
我知道這樣不對,我該抽出時間多陪陪田蓮,可一想到我的事業好不容易有了起色,這個時候不努力,以後或許就沒機會了。
早上起牀,我對自己說,再忙一天,就一天!明天一定好好陪陪田蓮,可第二天一起牀,我又對自己說了同樣的話。”
於封又喝了一杯酒。
“田蓮主動向我提了分手,她說我變了,變得讓她感到陌生……”
黑哥氣得一巴掌拍在於封的腦袋上,他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罵於封。
“你個蠢貨!你找陳九買神像,不就是爲了和田蓮結婚嗎?你怎麼能忘了初心呢!你還不趕緊去把她追回來!”
於封張了張嘴巴,但什麼也沒說。
黑哥氣得又想給他一巴掌,被我攔了下來,我看明白了,對於封來說,他更看中自己的事業,或許有一天他會後悔,但絕不是現在。
我問他。
“你和田蓮分手前,她有沒有碰到什麼詭異的事情?”
於封搖頭,我沒繼續追問下去。
“少喝點,等到了零點,你還要跟我去十字路口,把神像燒掉。”
我給於封倒了最後一杯酒,並把剩下的酒拿走了。
於封把酒倒進嘴裏,然後拿着空酒杯,一直在發愣,不知在想些什麼。
到了零點,我喊上他,一起來到離酒館最近的十字路口。
於封最後一次祭拜了神像,然後一把火將神像點燃。
神像燃燒的時候,我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詭異的感覺,這和之前我在電影院見到黑袍鬼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我急忙四處查看,在不遠處的路燈陰影處,看到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鬼。
街上昏暗,藉着路燈微弱的光,我能看到黑袍鬼的上半張臉。
一雙幽綠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燃燒的神像。
一股寒氣從我的腳底板升起,直衝天靈蓋,我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可怕的猜測,黑袍鬼盯上的不是田蓮,而是於封,或者說……是盯上了於封手中的神像!
“陳老闆?陳老闆!”
於封喊了我兩聲,在我眨眼的時候,黑袍鬼再次消失不見。
“陳老闆,您發什麼愣呢?神像已經燒光了。”
我扭頭一看,神像已經燒成了灰燼,大風一吹,消失不見。
“沒事了,回去吧!”
我和於封分別,但這不是我最後一次見他,後來於封的事業越做越大,日後成爲華夏非常有名的商人。
然而於封似乎並不快樂,甚至在一次採訪時,他對着鏡頭說,自己雖然有錢,但很痛苦。
後來我和於封喫過一次飯,酒足飯飽後,大家去ktv唱歌,於封點了一首《親愛的那不是愛情》,他的歌聲沒有一點技巧,全是感情,尤其是唱到“你說過牽了手就算約定,但親愛的那並不是愛情”這句歌詞時,他潸然淚下。
黑哥告訴我,於封在事業穩定後,曾經找過田蓮,但田蓮已經嫁爲人婦。
再後來,於封在五十二歲時,把自己一手打拼的事業,交給別人打理,他重回校園,在五十九歲時讀完了博士。
在別人快要退休的年紀,他登上講臺,成爲了一名導師,很多女生仰慕他的才華,開玩笑說非他不嫁,每當這個時候,於封都只是笑笑。
或許,在這些迷戀他才華的女生身上,他看到了四十年前,在圖書館小心翼翼請教他問題的那個人。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