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已經認真做好了準備，我自然也不會拒絕他。
我對黑哥和李廣說道。
“我在學習玉雕的時候，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有沒有什麼辦法，降低供奉玉雕神像的風險。”
胡眉好奇的問道。
“你想到了嗎？”
我點了點頭。
“玉雕神像的風險，在於神明對供奉者的不認可。
如果在正式雕刻神像之前，能讓供奉者先見一見神明，看一看神明對供奉者的態度，那風險將會大大降低。”
胡眉用力拍了下手，她興奮的說道。
“我聽懂了！這就像是兩個人相親，見面之前，先讓媒人介紹一下雙方的條件，如果兩人覺得對方都不錯，再安排見面，或許就沒那麼尷尬了。”
胡眉的比喻非常形象，我這個鬼匠，扮演的就是媒人的角色。
黑哥疑惑的問道。
“可是你怎麼才能，讓我和李廣先與神明見上一面呢？”
我解釋道。
“我在刻神像之前，會先向漫天神明祈福，隨後進入到通神狀態，腦海中浮現出神明的模樣。”
黑哥和李廣皆是點頭，這一點，他們都很清楚。
我繼續道。
“這個時候，我腦海中出現的神明，只是神明的投影，並非真正的神明，這一點，我當初在給李廣雕刻陰司賭神迷龍神像時，已經得到了驗證。
投影與神明的本體，擁有同樣的性格。
所以，只要我在進入通神狀態時，把你們的意識也拉入我的腦海，就能看到神明投影對你們的態度是好是壞。
如果神明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厭惡，我覺得，你們供奉玉雕神像成功的概率，將會大大增加。”
我想了想，做了一個比胡眉剛剛的說法，更加貼切的比喻。
“與其說是相親，倒不如說像生病打抗生素前的皮試，只要皮試合格，發生抗生素過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李廣開了口。
“老闆，您說的我都聽懂了，可是您怎麼才能把我們的意識，拉入您的腦海呢？”
我問兩人。
“我之前給你們刻的神像，都帶了嗎？”
我剛從京都回來的時候，就提醒過二人，最近要時常供奉我之前給他們刻的神像，最好把神像放在酒館，以備不時之需。
“帶着呢！”
兩人把自己的神像取了過來，黑哥的神像是項羽，而李廣的神像是鍾馗。
這兩尊神像裏面都沒有扮神惡鬼，只是普通的神像，但它們出自我這個鬼匠之手，因此也有一定的效力。
黑哥供奉項羽神像，力量倍增，平日裏酒館卸貨，他一次扛四五箱酒，輕輕鬆鬆。
至於鍾馗神像，則有辟邪驅鬼的效果，有這尊神像在身旁，普通的小鬼，壓根不敢接近李廣半步。
我對兩人說道。
“這兩尊神像，已經陪伴你們有一段時間了，雖然這只是普通的神像，但你們日夜供奉，虔誠之心，神明必有感知。”
黑哥笑道。
“項羽是我從小就崇拜的大英雄，我相信，沒有幾個人比我對他更虔誠！”
李廣也說道。
“自從得到鍾馗神像，我一直非常虔誠的供奉，每次供奉前都焚香沐浴，我相信，我也是很誠心的！”
聽到他們這麼說，我心裏踏實了一半。
“對神明虔誠，是玉雕神像成功的第一步，你們都做的非常好。”
我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你們分別用左右手，放在各自的神像上，然後把右手給我。
黑哥和李廣立即行動起來，分別坐到我的兩側。
他們按照我的要求，各自伸出一隻手放在神像上，然後另外一隻手，與我的手握在一起。
“閉上眼睛，深呼吸。”
兩人閉上眼睛，用力呼吸，幾分鐘後，兩人都變得格外平靜。
我知道，是時候了。
我同樣閉上眼睛，朗聲道。
“鬼匠陳九，代凡人祈願，恭請八方神明聆聽。”
兩人的神像，都是我雕刻的，因此可以作爲“通神”的媒介，將兩人的意識拉入我的腦海。
當然，這是我自己推測的，具體能不能成功，我心裏也沒底。
事實證明，我的想法並非天方夜譚，當我恢復意識時，黑哥和李廣，就站在我的兩側。
兩人驚奇的掃視四周，黑哥興奮的問道。
“陳九，這裏就是你的腦海嗎？”
“對！”
我對二人說道。
“現在，你們各自想着自己供奉的神明。”
黑哥和李廣照做了，片刻之後，兩道身形浮現在我們三人的身前。
第一道身影，身材魁梧，面相英俊，他身披戰甲，渾身上下，都散發着蓋世英雄的氣概！
毫無疑問，他是黑哥心中的大英雄，楚霸王——項羽！
第二道身影，豹頭環眼，鐵面虯鬢，雖然面相醜陋，但有一身浩然正氣，正是專司打鬼驅邪的鐘馗！
看到浮現在身前的兩道身影，我心生震撼，這是我第一次，同時溝通兩個神明！
見到自己心中的大英雄，黑哥是即興奮又緊張，他問我。
“陳九，接下來，怎麼做？”
我想了想，給了兩人一個建議。
“走到他們面前，行跪拜大禮！”
黑哥和李廣既然想成爲項羽和鍾馗在人間的代言人，自然要行三叩九拜的大禮，這是禮數，也是請命！
黑哥和李廣神情堅定，眼中沒有任何的懼怕和猶豫。
他們分別走到項羽和鍾馗面前，恭恭敬敬的跪了下來，行大禮！
我死死的盯着兩個神明的神情，但凡他們臉上露出一點點不悅，我都不會給兩人繼續雕刻玉雕。
好在，兩個神明神情始終平靜，直到他們的身影消散不見。
從“通神”狀態中退出，我們三人同時睜開了眼睛。
黑哥疑惑的問我。
“陳九，怎麼樣？項羽他一句話也沒對我說，到底有沒有認可我？”
李廣也有些擔心。
“鍾馗也沒有跟我說話，我心裏有些忐忑。”
我實話實說道。
“我也不清楚，至少這兩位，不厭惡你們，供奉玉雕神像本就有極大的風險，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降低風險，無法做到百分百成功！”
我最後一次問道。
“你們想好了嗎？”
覲見神明，讓黑哥和李廣都有些緊張，但這並未改變他們的主意。
李廣率先道。
“想好了，刻吧！”
黑哥更是光棍。
“刻吧！真要是死了，變成鬼，說不定能更好追求童謠呢！”
兩人如此堅定，我便不多勸了。
我拿出兩塊玉石，介紹道。
“鍾馗雖是正神，卻常於魑魅魍魎打交道，因此這塊黑色的墨翠，更適合一些。
項羽乃天生霸主，心中壯志猶如烈火，因此這塊紅玉，比較契合。”
紅玉的價格比墨翠要高許多，我並不是厚此薄彼，而是雕刻神像的材質，要和要雕刻的神明相互契合，效果才能更好。
對於我的分配，李廣和黑哥都沒有意見。
我取出血陰刀，注好血後，戴上魯班面具，把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然後開始雕刻，黑哥、李廣和胡眉在一旁看着，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戴上魯班面具後的我，很快就進入到“忘我”的境界，手中血陰刀雕刻的速度，比起我在京都學藝時，要快許多。
三個小時後，兩尊神像，全部雕刻完畢。
我手中的神像，和剛剛在通神狀態下見到的神明，不僅外形一模一樣，神態都有七分神似。
我對自己的手藝很是滿意，這是自我學習玉雕以來，雕刻出最完美的作品。
但我沒有絲毫鬆懈，因爲我很清楚，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纔是真正的危險！
只要稍有差池，我極有可能會失去自己珍視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