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花千變 >第四七一章 她恨我
    太后薨逝,皇帝綴朝一日,京官、外省官及內外命婦,服喪齋式二十七日,再着素服百日,自喪葬日起,百日內京城內外不得宰殺牲畜;禁絲竹歌舞;官民不得嫁娶。

    這一切中規中矩,除了先帝的童皇后以外,大晉歷代皇后、太后薨逝後都是這個待遇。

    然而,很快,便傳出消息,太后靈柩暫時存放於紫霄宮,待到陵寢造好後下葬。

    亦就是說,太后不與先帝合葬。

    這個消息出乎意料,卻又在意料之內。

    孫家的九大罪裏有謀大逆一項,若是先帝尚在,僅憑這個,太后便已是廢后孫氏了。

    好在先帝不在了,沒有兒子廢黜母親的道理,因此孫氏依然是太后。

    然而當今天子給了她做爲太后的死後哀榮,然而卻又同時給了她最大的羞辱。

    以太后之尊,卻不能葬進皇陵,陪伴在先帝身側。

    福地很快便選好,更令朝野上下譁然。

    皇帝爲太后選的這塊風水寶地,竟然是在孫家祖墳附近!

    孫氏女,還給孫家!

    霍譽回到府裏時,已是十日之後了。

    明卉有一肚子的問題,從霍譽進門,她就說個不停,霍譽寵溺地看着她,自家媳婦這是在家裏憋得太久了。

    明卉從進宮哭喪的細節,說到去那位死去的尚書夫人送帛金,又說起德妃娘娘找過她,以及瀏陽大長公主的那條帕子,最後她問道:“皇帝真不讓太后入皇陵啊,他是不是已經確定生母是被太后害死的?”

    “嗯,是。”霍譽扶着明卉小心翼翼地坐下,只不過十來天,明卉的肚子又大了。

    “真的嗎?”雖然早有猜測,可明卉還是很喫驚,哎呀,人生在世,就要不斷地探索真相,比如宮裏的那些祕聞。

    “飛魚衛找到了當年那個穩婆的家人,穩婆早就被滅口了,但她很機靈,留下了一封血書。

    因爲這封血書,她的家人九死一生,索性保存下來。

    人是血崩,卻是被害的,並非在場的穩婆,而是孫太后本人。

    她以金針刺穴,造成產婦血崩。”

    明卉張大了嘴巴,真相和她猜想得差不多,只是她沒有想到,孫太后竟然懂鍼灸。

    “那太后是真病還是假病?”明卉又問。

    “是真病,卻也是假病。聖下每隔三日,便派溫德妃去紫霄宮,代他給太后請安。

    溫德妃擅長推拿,她每次去見太后,都要給太后推拿。

    自從她常去紫霄宮,太后的身體便一日不如一日,她去了兩個月,太后便病了兩個月,最終油燼燈枯,藥石無靈。”

    霍譽說完,輕輕拍了拍明卉的肚子:“在宮裏時,你沒有單獨去見她,做得很正確。”

    明卉全都明白了,瀏陽大長公主說,在宮裏要靠手段,更要靠運氣。

    在大長公主看來,這位溫德妃,運氣不太好。

    她猛的擡起頭來,看向霍譽:“溫德妃恨我?”

    溫德妃明知自己時日無多,卻還要見她,分明就是臨死還要拉個倒黴鬼,不是恨她還能是什麼?

    再想起當年她第一次進宮時,就差一點招了溫德妃的道。

    所以,溫德妃恨她,從那時就開始了!

    “她爲什麼要恨我?我哪裏得罪她了?”明卉想起那張豔如牡丹的臉,咬牙切齒,恨不能噴團火過去燒個稀巴爛。

    霍譽當然也沒有答案,但是事實證明,溫德妃的舉動充滿惡意,她的確想害明卉。

    “她什麼時候死?”明卉沒好氣地說道。

    “不會是近日,畢竟,她去紫霄宮請安的事並非祕密,若她在這個節碌眼上死了,有心之人便會聯想到太后的死,皇帝可不想給自己找這個麻煩。”霍譽解釋。

    明卉更生氣了,溫德妃一日不死,就一日還想害她。

    偏偏她連人家爲什麼想害她都不知道。

    明卉摸着肚子,忍不住抱怨:“臭大棗,早不來晚不來,我挺着個大肚子,想易容都不成,什麼都幹不了,哎呀,霍保住,我想卸貨!”

    霍譽無奈,這是想卸貨就能卸的嗎?

    “如果卸貨了,你想做什麼?”霍譽問道。

    “當然是易容成溫德妃身邊的內侍,接近她,威脅她,逼她說出真相了。”

    霍譽......也就是說,你想混進宮去,過一把行刺嬪妃的癮?

    算了,大棗,你來得真是時候。

    呸,我閨女纔不叫大棗!

    明卉越想越生氣,越生氣越想不出原因,溫德妃爲什麼要害她?

    因爲溫以嵐爲明巒開脫而被牽連,最終死在異地他鄉?

    可溫以嵐能在滿城站穩腳根,也有明家的幫助,再說,明巒早就不在了,而且還是死在溫以嵐的地盤。

    就連魏大人,也是溫以嵐介紹給明巒的,那是給介紹的什麼人啊,溫以嵐要麼是真的識人不清,要麼就是故意的。

    這樣一想,明卉便覺得溫德妃真是不可理喻,明家從不欠溫家的!

    她再一次想卸貨了,做夢都想身輕如燕,飛越皇宮,用刀尖頂住溫德妃的大胖臉,問她爲什麼要害自己。

    可惜,就如霍譽所說,想卸貨也沒有那麼容易。

    轉眼便進了臘月,天氣一天比一天冷,換下孝衣,改穿了素服,明卉的身子越發沉重,霍譽儘可能地留在京城,可卻也是忙得找不到人。

    汪海泉從保定去順德府,又從順德府去了洛陽,他來京城時,帶給明卉一個消息。

    去年找過汝陽郡主要好處的溫家人,因爲強搶民女,仗勢欺人,被抓進了大牢,羈留期間,犯人打架,溫家的兩個兒子被打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明卉越發着急,皇帝要動手了,留給溫德妃的日子已經不多了,偏偏她卻還是什麼也不知道。

    不過,這些日子也有好事,那就是大棗不鬧騰了,明卉胃口大開,喫嘛嘛香,除了挺着肚子有些不方便以外,明卉不覺得身體有何不妥。

    所以,她已經開始去街上遛彎了。

    這日,孟家兄弟從老家回來,帶着孟新海來給她磕頭。

    孟新海就是當初的小狗子,孟大海和孟小海收養了他,前些天帶着他回老家,開祠堂上了族譜,從此,狗子就是他們的弟弟孟新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