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花千變 >第五二六章 豬頭肉
    葉大人把春紅交給飛魚衛時,雖然已經竭力掩飾情緒,可是眼中的怒火卻還是暴露了他的憤怒。

    霍譽難得地安慰了一句:“說不定還活着。”

    葉大人想說,你能閉嘴嗎?

    你如果不說這句話,我覺得我孫子只是被賣到什麼地方了,現在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得我孫子是死路一條了呢?

    因爲孩子丟了,葉大人的大兒媳已經瘋瘋癲癲了,每天抱着孩子用過的小被子小褥子不肯鬆手,非說那就是她的孩子。

    葉大人的夫人心疼孫子,已經病倒,葉大人的長子是與陳洪深同科的庶吉士,原本正在翰林院觀政,現在他和兩個十幾歲的弟弟一起,整日守在城門口,跟着飛魚衛和旗手衛的人一起排查,三兄弟已經多日沒有回家了。

    以前的葉家蒸蒸日上,葉大人位高權重,長子前程似錦,次子和幼子勤奮好學,妻子賢惠,兒媳溫婉,小孫子玉雪可愛,可現在

    葉大人嘆了口氣,他連小孫子以後拜哪位名師都計劃好了。

    葉大人轉身走了,花生看着葉大人步履蹣跚的背影,心中酸楚,葉大人還不到四十吧,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看這樣子像是老了十歲。

    春紅對吳青的事情所知不多,且也都是假的,吳青從一開始就是騙她的,豈會對她說實話。

    春紅是女人,而整個詔獄裏,最擅長審問女人的,公認的是花生。

    沒錯,上次抓來的那些柺子和人牙子,裏面的女人都是花生審問的。

    這當中有幾個特別不要臉的,騷話連篇,讓別人審時,把審訊的飛魚衛說得面紅耳赤,可是她們這一套在遇到花生時全都沒用了,最終把她們幹過的壞事全都說了出來。

    而花生兇殘的名聲也傳開了,就連紀勉也用同情的目光看向霍譽。

    有一次,紀勉甚至問霍譽:“你經常不回家,是不是因爲在家裏的日子不好過?”

    這一刻,霍譽覺得紀勉是真的老了,不但老,而且嘴碎,知道的他是飛魚衛,不知道的,以爲他是村口扎堆說閒話的大嬸子。

    再說,我不回家,還不是因爲公事太多?

    想到這裏,霍譽就心塞,上次回家,早哥兒都不認識他了。

    春紅落到花生手裏,衆人都等着看花生兇殘外泄,沒想到,這一次他們失望了。

    花生一改常態,對春紅不打不罵,就是讓春紅反反覆覆地講她和吳青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說了一遍又一遍,一旁同審的飛魚衛聽得耳朵磨出繭子了,花生還在讓春紅再說一遍。

    春紅是府裏的下人,她能出門的機會並不多,因此,她和吳青相處的時間少得可憐,兩人在一起的那點事,幾句話就能說完。

    可是花生還是讓她說,一遍一遍地說。

    終於,花生問道:“你和吳青在一起喫過兩頓飯,每頓飯都是喫的什麼?”

    春紅神情呆滯,木木地說道:“大餅。”

    “不是,你們不可能只吃大餅吧,沒喫菜?不噎得慌嗎?連口粥也沒喝?”花生問道。

    春紅看她一眼,眼裏一片死寂,她知道自己即使能從這裏走出去,也沒有活路了,葉家不會放過她。

    “有菜還有肉,喝了湯。”春紅說道。

    “什麼菜,什麼肉,什麼湯,是買的現成的,還是自己做的。”花生又問。

    一旁的飛魚衛用袖子擋着嘴,悄悄打個哈欠。

    春紅說道:“菜是我炒的,炒大白菜,肉是吳青從外面買回來的,醬肉,豬頭肉,粥也是我煮的。”

    “豬頭肉啊,好喫嗎?”花生咽咽口水。

    “好喫。”春紅說道。

    “吳青愛喫嗎?”花生又問。

    “愛喫,他每次都說好喫。”春紅說道。

    “你和他在一起喫過兩次飯,每次都是喫這個,對吧?”花生又問。

    這一次,春紅沒有說話,只是木然地點了點頭。

    花生終於結束了今天的提審,讓人把春紅帶了出去。

    “花生,你該不會是想喫豬頭肉了吧?”

    那名飛魚衛打趣,別看花生兇殘,可兇殘也掩蓋不了花生的好人緣,花生喜歡喫,而且從來不會喫獨食。

    花生嘻嘻一笑:“還真是讓你說對了,咱們去買豬頭肉吧?”

    飛魚衛怔了怔,忽然反應過來,眼睛一亮:“哎喲,小花生,真有你的,若是真能查出線索,這功勞咱們哥倆兒可要平分。”

    花生齜牙:“功勞都是你的,到時你請我喫飯就行了。”

    “行,行!”能不行嗎?有功勞,別說是請喫飯,請喫飯加上聽戲都行啊。

    兩人沒有耽擱,又去了北風巷附近,一打聽,別說,這附近有一家醬肉鋪子,開了三十多年了,夫妻店,做的是街坊生意。

    花生拿了吳青的畫像,鋪子的老闆娘一眼就認出來了:“我記得這個人,他愛喫我家的豬頭肉,經常來買,不過最近這些日子沒有來過。”

    “你還記得是從哪天開始沒有再來的?”花生問道。

    老闆娘想都沒想就說出了日子,又道:“那天剛好我家大姑姐要來家裏,她最愛喫豬頭肉了,可這個小夥子過來,把我家的豬頭肉全都包圓了,我說你買這麼多幹嘛,我天天都做,你到時來買不就行了,他笑了笑,還是要包圓,我好說歹說,才留下來一斤,他給了錢就走了,第二天便沒來,我還尋思着,肯定是那些豬頭肉沒喫完,可後來他都沒有再過來。”

    花生問道:“他除了買你家的豬頭肉,還和你們說過什麼話嗎?”

    老闆娘正在想着,老闆走過來,說道:“他問我是不是在白縣學的手藝,可沒等我回答,他又自己打岔說起了外頭的天氣。”

    花生忙問:“那你家的手藝是從白縣學的嗎?”

    沒等老闆說話,老闆娘便笑着說道:“這手藝是我從孃家帶來的,我孃家就是做醬肉的,白縣的老字號董家老鋪,就是我孃家開的,不和你吹,我家鋪子已經傳了四代,一百多年了,改天你們若是去白縣,隨便找個人一問賣醬肉的,他們保證要說董家老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