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的都是真實名單，所以沈鶴纔會如此憤怒。
那份名單裏，有沈鶴的朋友，有沈鶴的老師，有沈鶴的同學，甚至還有沈鶴的同事。
“我能給你的名單，都是我已經連上線，或者說主動找我的一些人，剩下那些模棱兩可，或是乾脆沒找過我的，我是不會放在這名單裏的，所以，沈鶴，你現在拿到名單了，下步打算怎麼做？”
“怎麼會……他們……怎麼會……”
沈鶴看起來有些痛苦。
他不明白。
那些人買武器要做什麼！？
他在保護他們啊，這個國家在保護他們啊！
難不成他們還想自保不成？
莫天相意味深長道：“不知道你對歷史瞭解多少，我想提醒你，但凡是亂世都是英雄輩出，人人自危很少有狗出現，但平安的盛世卻是蛆蟲不少。
所以，沈鶴，你們的敵人壓根就不是我。
你們的敵人從一開始，就不止我而已，你們的敵人是人類無休止的慾望，你能明白嗎？”
沈鶴眼眶都紅了，“我早就明白，所以我纔想知道名單，卻沒想到真相讓我這麼難以接受。”
莫天相低聲笑着搖了搖頭，“難以接受嗎？我倒覺得，對你而言知道這件事是天大好事，我莫天相愛財但取之有道，如今你我算君子之交，在此飲過酒算是朋友。
我願意把這些告訴你，也是因爲我們已經是朋友。
即便雲瑤不開口，只要她認可你，我便認可你，就如同你因爲雲瑤認可言桃一樣，可是你身邊那些人，滿嘴仁義道德，滿嘴保護和正義的那些人……
他們好像是瞞着你與我接觸，想購買違禁品。
沈鶴的肩膀都在哆嗦。
他所敬重的老師，他所信任的同伴。
他們口口聲聲說要討伐莫天相，卻轉頭向莫天相打聽違禁品……？
爲了什麼？
沈鶴有些茫然。
莫天相卻是不疾不徐地開口，給他最後一擊——
“他們不是爲了自保，也沒有多少的野心，他們不過是想和我搭上線，在我這裏賺點錢，我說了，你的敵人不是內部不是外部，而是屬於人類無窮無盡的慾望。
擊碎信仰最簡單的手段，就是黃金。”
莫天相說得很重，但卻是事實。
雲瑤都有些如坐鍼氈，莫天相把最血淋淋的人性放到沈鶴面前，告訴他，他引以爲傲的東西，也逃不過這些俗世種種。
他的信仰高貴，他在爲信仰付出，可不是每個人都是這樣的。
沈鶴緩緩地起身，他對莫天相鞠了一躬。
“螃蟹就留給雲瑤小姐吃了，我還有一些事，先走了。”
沈鶴匆匆地離開竹林。
雲瑤有些擔憂，“他沒事吧？”
“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份名單了。”莫天相笑着把酒收起來，“來，瑤瑤，喫螃蟹。”
“……我有點喫不下。”
“擔心沈鶴嗎？”
莫天相的聲音很溫柔，但云瑤卻只聽出風雨欲來的味道。
她沉默。
莫天相緩緩啓脣，“你倒不如擔心擔心紀言琛。”
雲瑤一愣。
擔心紀言琛？
爲什麼突然提到紀言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