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路走來，沒有一步是陸家的安排，全都是你自己所願，你知道爲什麼嗎？”
“爲什麼？”
“從來就沒有人覺得，你能帶領好陸家，無外乎是隻要沒有我以後，所有人都會覺得陸家無後，打算鳩佔鵲巢。”
陸晨晨愣住。
他垂眸，他自己又何嘗不知道這一點？
只是他從未想過哥哥會死，更不覺得會失去哥哥，所以表面上說他是家主，實際上他在背地裏不止一次地跟哥哥說過，他不想當家主。
可是那個時候，哥哥只叫他好好學習，選擇一條他走的路。
從來沒有告訴過他，哥哥是會死的。
“陸家知道我身世和情況的人，其實寥寥無幾，你倒也不必責怪其他人隱瞞你，他們都認爲表面上你是家主，不過是父母的戲，好讓你當法人背責，而我負責做事。
只有你和我心知肚明，他們是真的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了你，給你最好的教育，最自由的選擇。
但是你從來沒想過爲什麼。”
陸晨晨脣瓣哆嗦了半天，才試探性地說道：“我一直以爲是因爲有這麼優秀的哥哥在，我不需要學習那些東西，我一直是這麼以爲的……我一直是……”
“哦？你覺得我很優秀？”
陸君笑了起來。
他的笑在陽光下顯得十分燦爛，就像家裏玻璃洋房中，沾着露水盛開的玫瑰，高貴，豔麗，一塵不染，又充滿生命力。
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人，居然得了漸凍症，生命已經像絕路走去。
“你當然覺得我優秀，因爲你做不到的事我都能做到。”
這的確是客觀事實。
陸晨晨眼眶一紅，“哥……是我……”
“是你太廢物。”
陸晨晨不再說話，低着頭，眼淚像斷了線似得往外涌。
姜羽遞給他一張紙。
陸君將這一幕收進眼中，“看來，讓你接近姜羽是一個對的決定，我從來沒要求你刻意去尋找她的消息，我只屬於讓你接近她，也只是因爲我認爲她可以當你的朋友。
事實上，她也的確做好了朋友這個角色該做的事，只是不知道你有沒有做到你該做的。”
陸晨晨搖頭。
他總是在讓所有人失望。
父母，家族，哥哥，姜羽。
他們每個人都比他強大太多。
比他強大太多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在等他長大，可是他就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除了懵懂無知地跟在他們身後，沒有任何其他生存的手段。
陸君看着痛哭流涕的陸晨晨，心裏有那麼一絲於心不忍，但很快，他便冷笑出聲——
“你還有臉哭？”
這話一出。
姜羽都不樂意了，“你們陸家把他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卻還要來責怪他？你是人嗎？”
“陸晨晨，擡起頭，看着我。”陸君直接無視了姜羽的話，“告訴我，你是不是一個廢物？”
“我是！”陸晨晨擡起頭對着陸君怒吼，“我誰都對不起，我知道我誰都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