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靈臺中，元息劍暴起，他纔回神。
嗖地一下，陰神自陰竅遁入靈臺，才終於恢復清明。
紅衣鬼新娘怔怔盯着許舒，「你當真是在世奇才，相比人生若只如初見，我更喜歡這首十里平湖。
可惜，天下多的是負心人，我也只能只羨鴛鴦了。」
聽她口氣轉緩，許舒暗鬆一口氣，「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多言無益，各自感傷吧。」
紅衣鬼新娘點點頭，「和你聊天，真是一種享受。
你這樣有趣的靈魂，摧折了，纔是可惜。
你先前說當我是朋友，我認下你這個朋友。」
話音方落，她素手清揚，截取一根頭髮，再一揮手，頭髮化作一根流光，直射許舒眉心。
許舒纔想閃避，頭髮已射入靈臺之中。
霎時，萬千元息劍盡數狂暴，朝頭髮斬來。
那根鬼發竟在亂劍之中，自如穿梭。
紅衣鬼新娘道，「你雖修得陰神，到底還是肉體凡胎，有陰竅束縛，陰神不得逍遙。
我這根頭髮，你小心用附神煉化，可束縛三次陰竅，陰神可暫時脫離陰竅牽引，遨遊無極。」
許舒這才熄了元息劍，衝紅衣鬼新娘拱手，「多謝姑娘。」
紅衣鬼新娘點點頭，「凡間將多事，我身居九幽，往來不便，橫流君多保重。」
言罷，她足尖輕點，踏入湖邊，頃刻間散入嫋嫋水汽中，消失不見。
十餘息後，章國棟才一陣激靈，悠悠轉醒。
見許舒安然，章國棟抹了抹額頭汗液，「幸好，幸好，也怪老兄，怎麼這麼能勾女人，望鄉君從來冷峻如鐵，輕易不能被請動。
自和許兄照面後，竟屢次不惜逆轉陰陽，也要折磨我，逼許兄來見。
許兄無恙，甚好，甚好。」
許舒冷臉道，「這麼說，章兄是明知我此來有危險，特意設局？」
章國棟連連擺手，「切莫誤會，我們之約，可不是爲這個。
再說，即便我不請你，望鄉君穿出九幽，也就是費些工夫的事兒，真讓她自己找上門去。
許兄，以爲她還會聽你解釋麼？」
許舒擺手，「行了，別說我朋友壞話。」
紅衣鬼新娘神通廣大，誰知道能不能聽到這裏的談話，許舒可不敢犯忌諱。
章國棟也快速掠過這個話題，轉上正題，「還請取出天演劍陣劍訣。」
許舒道，「章兄還是先說吧。」
他和章國棟的交集，起於進入輪轉祕境之前的一場拍賣會，兩人爭得正是盲叟屍。
後來，進入輪轉祕境後，章國棟竟還在纏此事，兩人一番交手後，章國棟敗退，留下這六鶴橋之約。
所以，此刻，兩人都是心知肚明，這盲叟屍或者天演劍陣劍訣，肯定有着巨大的祕密。
章國棟道，「許兄可聽過大秦內廷。」
許舒點點頭，「如天之望的存在，自然有所耳聞。
大秦帝國今日的光輝，十成中有三成是大秦內廷造就的。
從這個意義上說，大秦帝國的光輝，十成都算在大秦內廷身上，也不算錯。」
章國棟點點頭，「自古，東強西弱，近代以來，海西以科學和民主爲利器，迅速崛起。
昔日，才我華夏分出的一支旁脈，竟在海西開花結出碩果，成就今時今日，
整個世界第一大帝國，不能不說是亙古未有之奇蹟。
大秦帝國能執掌天下，大秦內廷的煊赫，自然無須多言。」
許舒點點頭，「章兄，到底想說些什麼呢？」
章國棟道，「我師叔便出身大秦內廷。」
許舒一時沒反應過來，章國棟道，「盲叟出身大秦內廷。」
許舒思路一下打開，皺眉道，「你的意思是，盲叟屍有自動恢復的能力，和大秦內廷的某種祕術有關？」
章國棟點點頭，「這是我的猜想，但除此外，當無其他解釋。
家師早在還未入超凡時代前，便已亡故，我和師叔也只在家師的墳前遇過兩回。
當時的他，已經瞎了眼，但起居華麗，氣場極大。
後來，進入超凡時代，在我師叔提攜下，我進步遠超常人。
只是，除了給予資源，我師叔決口不肯對我提他的經歷。
我是根據一些蛛絲馬跡，猜到我師叔的供職之地。
甚至，我猜測，我師叔瞎了一雙眼目，也是因爲承擔某個見不得光的任務所致。
再後來，我師叔脫出體制束縛，得了自由身，便不知去向。
後來，盲叟屍大名轟傳天下，我便再沒見過師叔。
但向來被我師叔珍視的天演劍陣劍訣，能流傳於世，我師叔必是隕落了。」
許舒道，「就因爲你師叔出身大秦內廷，就因爲盲叟屍有自動恢復的能力，你便料定，盲叟屍或者天演劍陣劍訣中隱藏着巨大祕密？」
章國棟道，「我多番查驗資料，尋覓和自動修復有關的祕典，得出的結論是，除了天地靈力的蘊養之功，世上再無靈物，有此功效。
而那寥寥無幾能自我恢復的存在，也都是稀世靈物，盲叟屍是什麼？一具沒有生命的死屍，許兄，你還沒覺得這裏面有問題麼？」
許舒眉間結起個巨大的疙瘩，「你的意思是說，盲叟在盲叟屍中煉製了某種陣法，此種陣法有吸附天地靈力，從而幫助盲叟屍自我修復。」
話至此處，許舒連連搖頭，「世上哪有這樣的陣法，鎖靈，導靈，引靈的陣法，在所多有。
可若說有陣法能令死物吸收靈力，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如果說這陣法，本就不是世人研究發現，而是天生而成呢？」
章國棟的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而冷峻。
許舒喉嚨發乾，掏出一包藍樓，彈出一支，遞向章國棟，章國棟擺手，許舒自己叼上一支，點燃，熟悉的菸草香味，讓他覺得安全而平寧。
「章兄直說就是。」
「不知許兄可曾聽說過靈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