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敢騙您啊,只不過說了怕您擔心罷了。”杜絕看了看天,天色已經黑下來了,估計馬上就要到子時了:“您能和我說說十四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嗎。這些天我一直沒敢問。”
三舅公看了他一眼,知道這小子是不想讓自己三人帶着遺憾離開。他和村長、四爺爺兩人對視一眼,輕撫着杜絕的腦袋講述起來。
“一切都要從十四年前的今天說起了......”
......
十四年前,承光村。
“蒙哥,別幹了,回家了!”
“蒙哥,別幹了,回家了!”
杜懞直了直累的痠疼的腰,擡頭看向了那幾個剛剛從田間下來的漢子,笑着答應了一句:“就來。”
簡單掃了掃沾在自己衣服上的污泥,伸手拽住自己家那頭不願意回家的老黃牛,順着壟溝下了田。
雖然也是幹了一天活,但不知爲何那頭牛卻是一副很有精神的樣子,一步一回頭,兩隻牛眼死死的盯在一頭母牛身上。
那母牛正愜意的站在山坡上啃着青草,不時發出一聲舒服的叫聲,勾的老黃牛不斷掙扎着想要衝過去。
杜蒙用力一扯繩子,不顧老黃牛的掙扎把它拽到了大路上。
“這畜生,還裝起可憐來了。”杜蒙看着老黃牛一臉的委屈模樣,不由得笑罵了一句。
旁邊的幾個人紛紛笑了起來,一個瘦削的漢子打趣道:“這就是蒙哥你的不對了,你這馬上就要當爸爸的人,怎麼就不讓人家當爸爸呢。”
他的話又引得周圍人一陣哈哈大笑,杜蒙也笑起來,把手中的繩子一扔,擡腿踢了老黃牛一腳。
“去歸去,晚上可記得回來,要是耽誤了明天耕地的話,看我怎麼收拾你。”
老黃牛一看他把繮繩放下,根本沒心思聽他後面說的話,屁顛屁顛的跑到山上去找小母牛去了。
看着那畜生高興的摸樣,想起了家裏的妻子,杜蒙心中也是一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杜蒙的家離他家的田倒是不遠,僅僅也就幾分鐘的腳程,快到家的時候杜蒙遠遠地就看到了自家妻子正在門前等着他。
跟幾個漢子招呼了一聲,杜蒙加快速度跑了回去,這心急的樣子又引得幾個漢子哈哈大笑。
跑到房子前,妻子也迎了上來,杜蒙把妻子輕輕摟在懷裏,輕聲責怪道:“不是不讓你隨意走動嘛,動了胎氣怎麼辦?”
妻子羞笑起來,不好意思的說道:“人家擔心你嘛。”
抱着妻子回了房間,杜蒙又開始忙活着劈柴,引火,淘米,做飯之類的事情,妻子想要上前來幫忙,但是被他勸回去了。
前幾天四哥來的時候可是說了,妻子的生產期就在這幾天了,他可不會讓妻子幹活。
眼看拗不過他,妻子只好面帶笑意的坐在椅子上看他忙來忙去。
這幾個月以來這些活杜蒙做的已經越來越熟練了,不過當他端上最後一個菜時天色還是已經黑了下來。
“餓壞了吧?”杜蒙把妻子扶到餐桌上,拿起碗來想要喂她。
“我可沒嬌貴到這個地步。”妻子白了他一眼,從他手中把碗筷接了過來。
杜蒙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自己確實有些關心過度了。
“來嚐嚐這個涼拌筍絲,來嚐嚐這個蘑菇炒肉,這是我今天去老王頭那買的,今天剛殺的豬,可新鮮了。”
“好,好。”張琴看着丈夫笑出了聲:“你不會是因爲孩子纔對我這麼好的吧?”
“什麼話?”杜蒙虎着臉說道:“難道你懷孕之前我對你就不好了嗎?”
“開句玩笑嘛,你看你那臉,拉的跟個驢一樣。”張琴低下頭摸了摸肚子:“蒙哥,我們的寶寶以後一定會是一個了不起的人。你知道嗎,今天有個老道士進屋來討水,看到我的時候他一臉的不可思議,說是咱們的寶寶特別的不得了,還說想讓寶寶拜他爲師呢。”
“老道士?我怎麼沒聽說咱們村進來別人了呢?”杜蒙皺起了眉頭:“你答應他了?”
“沒有,我哪是那種不曉事的人。”
明天我去找村長商量一下,把村子的防衛再加固一點。你平常不要一個人在家,我走的時候叫幾個人來陪陪你。”
“不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還是穩妥一點好。”杜蒙正色道。
看他這個表情,張琴也就沒多說什麼,應了下來。
“其實我看今天那道長不像壞人,慈眉善目的,起碼他說的咱孩子以後是個了不得的人物這句話我看不像假的。”
就像聽到了張琴的話一樣,她的肚子就在這個時候突然疼了起來,杜蒙在旁邊嚇了一跳,急得手中的筷子都丟在了地上,把妻子扶到牀上之後就出去找接生婆去了。
接生婆纔剛剛睡下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趕緊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喊睡在旁邊的老頭子去開門。
“是討債的?咱們好像不欠誰家的錢吧?”老頭子迷迷糊糊地坐了起來:“這怎麼敲的這麼急啊。”
“還用想嗎,肯定是小琴那孩子快生了啊,你快去開門,我馬上就收拾完。”
打開門,門口果然是一臉焦急的杜蒙,還不等老頭說話杜蒙就搶先說道:“張姨在嗎?我家小琴快生了。”
還不等老頭答話,趙姨就已經風風火火的從屋子裏跑出來了:“這呢,咱快走。”
看着已經離開的兩個人,老頭想了想,把門鎖上後也跟了上去,看杜蒙那個急樣子他也不放心,還是跟去看看的好。
到了杜蒙家,杜蒙早就被自己媳婦和另一個接生婆給推出來了,此時正在門口焦急的兜圈子。
老頭趕緊走上前勸住了他:“哎呀,我說你可別轉了,轉的我這個頭暈。知道你急,但那孩子還能被你急出來嗎?你就好好等着得了!你姨你還不相信嗎?”
“哦......好。”
杜蒙倒也聽勸,停下來了。但是剛等了一會杜蒙就感覺渾身上下百爪撓心,讓他站着也難受,坐着也難受,於是又轉起圈來。
“你呀,哎。”老頭笑了一下,也不勸他了,由着他轉去吧。
少年人嘛,遇到這種事哪裏能耐得住性子。
想一想自己年輕的時候,自己小兒子剛剛出生那天自己又比他好了多少呢?
這般想着,老頭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可就在這時,一聲清脆的銅鑼聲突然響徹全村。
聽到銅鑼聲響,正在地上轉圈的杜蒙一下子定在了原地,和老頭一起目光凝重的看向了村口。
剛纔那聲銅鑼是村子的寶貝,是當初杜明清從一個休息魂類祕法的大教派那得來的。
這鑼聲有着鎮人心魄的妙用,而且聲音可以傳遍全村,但是對使用者有着極大的害處,所以只會在發生極其恐怖的天災人禍時纔會被敲響。
果然,下一刻,村口處王繼蔭洪亮的嗓音響徹了整個村莊:“有匪來犯,大家快起來了!”
“快走!”杜蒙低喝一聲,拉着老頭就要往村口走。
老頭卻甩開了他的手:“我自己去,你在這裏守着小琴!”
杜蒙有些猶豫的回頭看向房子:“沒事,小琴在這裏很安全,區區土匪罷了,打不到這裏來!”
老頭卻有些急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般的土匪來了王繼蔭會敲鑼嗎?一般人就連守村大陣都打不破!”
“我知道!”杜蒙這次沒有猶豫,大踏步地奔向村口:“既然如此,我在村口戰鬥和在門口戰鬥又有什麼區別呢?難道你覺得我會拋棄村子不管,自己和妻兒遠走高飛不成?”
看着杜蒙的背影,老頭生氣的跺了跺腳。
他確實是這個想法,一旦收不住了就讓杜蒙趕緊走,保下村子的血脈。
他可是知道張琴肚子裏的小子是個怎樣的天才。
不過看着杜蒙堅定的背影,老頭也無可奈何,只得加開腳步跟了上去。
“罷了罷了,我是管不得這個小崽子了。算了,就這樣吧,我今天豁出去這把老骨頭也不能讓這小子出事。”老頭心裏暗暗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