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星燃嫌棄打傘娘兮兮的,皺着眉問道:“還打嗎,不打我收了。”
聞紀年本來也不怎麼喜歡打傘,要不是因爲現在當了明星,平時連防曬什麼的都不會塗,於是搖了搖頭:“不打。”
沒等他說完,仲星燃就按下了按鈕。
傘面砰地一聲縮了回來。
刺眼的陽光嘩啦傾瀉而下,熱辣辣地鋪滿了聞紀年的面頰。
他眯着眼睛,將手遮在額頭上,眺望着遠方,“你知道村長家在哪裏嗎?”
“東邊啊,是個白房子。”仲星燃理所當然地複述剛纔那女生的話。
聞紀年停在了三岔路口處,問他:“往左還是往右?”
仲星燃一愣,隨即露出煩躁的表情道:“往東,你老想着往左往右幹嘛。”
聞紀年不知道他突然發什麼脾氣,以往這個時候,或許他會回懟兩句,但今天實在是太熱了,附近還沒有任何陰涼處。
他懶得兜圈子,言簡意賅地說:“我分不清東南西北。”
即使隔着墨鏡,他都能看見仲星燃瞪大了眼睛。
“你地理接近滿分,分不清東南西北?”他喊了起來。
聞紀年指了指路面,“我只分得清書上的,太陽在東面,可是這兩條路都朝着太陽。”
他擡起頭看着仲星燃:“你應該知道的吧。”
仲星燃卡殼了。
他也很希望他知道,那樣就能裝一波逼了。
他的臉不知是被太陽曬得還是怎麼,慢慢地漲出充血的紅色,最後泄氣般地回答:“我不知道。”
像是怕聞紀年嘲笑他似的,又補充道:“我地理70分,不知道也不丟人。”
言外之意,你比較丟人。
聞紀年悄悄地翻了個白眼,心想就不該對他抱有期望。
“那怎麼辦?我們分開走?”
“行啊,我左你右。”仲星燃乾脆利落地將傘甩到肩膀上,插着兜往左邊走去。
來之前的天氣預報顯示,南島的氣溫接近40度。
但他們到達這裏之後,感覺明顯不止40度。
在毒辣的烈日下徒步行走,即使什麼重物都不帶,也是一件挺難受的事情。
所幸仲星燃這條路是對的,他走了不到五分鐘,就看見了那棟白房子。
他拿出手機給聞紀年打電話,讓他趕快過來,順帶把那個看得十分礙眼的“老婆”備註,改成了“走狗”。
過了好一會兒,聞紀年才慢悠悠地走過來。
仲星燃在路邊等了他一段時間,剛想催他加快速度,卻看見他跟剛纔完全不一樣了。
不過十幾分鐘的路程,他就被曬得大汗淋漓,額角和眉梢都溼潤了,黑色的髮絲一根根地貼在臉上,秀氣的眉心皺在一起。
原本雪白的臉頰被曬得通紅,眼角也泛着疲乏的紅色,水潤的脣瓣張開喘着氣,像是經過了什麼激烈運動似的。
仲星燃的喉結動了動,手指不自覺地收攏,將燙手的傘柄握在掌心。
他打電話的時候還不急不忙,想趁機多捉弄一會兒聞紀年,讓他走遠點。
但看見他曬得很不舒服的樣子,他又喪失了那股捉弄的心思。
聞紀年正低着頭擦汗,他沒有紙巾,只能忍着髒用袖口蹭了蹭臉。
忽然聽到砰地微響,頭頂撐開了一片陰涼。
他擡起眼睛,這次沒有再接觸到烈陽的光線,而是看見了黑乎乎的傘底。鋪天蓋地的陽光被阻擋在外,傘面在他的頭頂落下了一圈陰影。
而那隻握着傘柄的手,正一半處於陽光之下。
仲星燃把傘完全偏到他那邊,看也不看他地說道:“趕緊的,別墨跡了。”
聞紀年“哦”了一聲,微不可查地往他那裏靠了靠,方便傘往這邊傾斜。
等他們到達村長家時,總pd很快迎了出來。
木緒儒是國內真人秀扛把子導演,人稱緒導或緒總。
這幾年直播綜藝逐漸興起,他馬上趕上了這波順風車,籌劃了這檔首部包涵同性戀和異性戀的真人秀。
木緒儒穿了件洗的發黃的短袖,配上海邊專屬彩色大褲衩,頭髮亂糟糟的好像剛被轟炸過似的,面對着他們笑着伸出手來。
他們走進屋子裏,設施雖然簡陋,但好在裏面有空調,溫度比室外不知道低了多少,兩人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聞紀年和木緒儒握了下手,禮貌地叫了聲“緒導”。
木緒儒笑着給了仲星燃一下,說:“什麼時候偷偷領的證?要不是江昆說起來,我都不知道,你小子居然連媒人都不告訴,還是不是兄弟了?”
仲星燃臉色一變,顯然沒想到江昆會告訴他這件事。
他和聞紀年遲早要分道揚鑣,他們結婚的事當然越少人知道越好。
聞紀年露出瞭然的表情,提醒他道:“我們的第一部綜藝,就是和緒導合作的。”
他暗示地瞥了眼仲星燃,示意他別露餡。
仲星燃只好忍着彆扭,勾住木緒儒的肩膀和他稱兄道弟,“哪兒能啊,這不是我家這位臉皮薄嘛。”
話一出口,他和聞紀年都愣了。
他沒想到自己會脫口而出這一句,聞紀年則一副吃了什麼變質東西的表情。
“哎喲,等下你倆可別這麼秀。”木緒儒說,“來吧,我再跟你們說一下這次的常駐嘉賓和大致流程。”
他揚了揚手裏的臺本,恢復了正色。
木緒儒這人就是這樣,一工作起來就變得六親不認,他甚至乾的出讓他的明星發小在野外求生喫西瓜蟲這樣的事來。
“這次我們邀請了包括你們在內的四對情侶,另外還有一對也是男生,以及一對女生和一對異性。”木緒儒邊說邊向他們展示資料。
“直播從今晚八點開始,到晚上十二點結束,明天的直播時間到時會通知。因爲形式跟以往不同,所以你們需要全程關注臨時劇本,我會給場外提示或者給你們發送短信,拍攝的時候額外注意一下。”
“第一期的主題是《海島流星》,具體遊戲規則等人到齊了會公佈。現在我把你們叫過來,是因爲有一件事要和你們單獨說。”
聞紀年靠近ipad看資料,仲星燃便沒有湊上去,擡起一邊眉毛,神情警惕地問:“什麼事,不會要給我們特殊任務吧?”
木緒儒打了個響指:“bingo!今天的破冰遊戲裏,有個《誰是假情侶》的環節。假情侶要在遊戲中完成指定要求,並且不被其他三對發現,一旦露出馬腳,就要接受今晚一起在村口睡小木屋的懲罰。”
仲星燃簡潔有力地給出自己的迴應:“有病吧?”
聞紀年指了指自己和他,“所以,我們是那對不幸的假情侶?”
“是的,節目組給你們設置的情景是,你們必須和對方毫無默契,要想辦法輸掉其中一輪遊戲。”木緒儒忍着笑道,“並且要說出以下三句話。”
“1這是我的,你自己不會去拿嗎。”
“2你好煩人啊。”
“3我不想和你吵架。”
聞紀年:“……”
仲星燃:“……”
這他媽,妥妥是在搞事情啊。
“我玩遊戲向來很積極。”仲星燃立馬道,“要是故意輸的話,很容易被發現假情侶身份。”
但凡和他有過接觸的人,都知道他勝負欲極強,經常在節目上爲了贏而拼命,這一點要想糊弄過去也太難了。
木緒儒一副事不關己地樣子,攤了攤手說:“那就各憑演技咯,別擔心,你家這位可是影帝。”
仲星燃滿臉寫着“你不可理喻”,聞紀年終於感受到了緒導的惡毒之處,一臉無語。
木緒儒接了個電話,對仲星燃道:“燃燃,你去村口接一下第二對,順便拍個宣傳片。”
仲星燃看了看聞紀年,他臉上曬出來的紅暈還未完全褪去。
他哼了一聲,轉頭一言不發地出了門。
木緒儒含笑望向聞紀年,道:“礙事的終於走了,現在我來跟你說一下你的任務。”
聞紀年:“?”
木緒儒說:“你需要在每一場遊戲當中,打敗仲星燃。換句話來說,就是不管是集體遊戲還是雙人遊戲,你都要讓他當墊底的那個。”
聞紀年心想,現在解約還來得及嗎,來之前你沒說這個節目是拿命來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