喫完飯後,他說要送聞紀年回去。
聞紀年本來覺得自己又不是女生,不需要他送,可在看見那輛川崎h2後,頓時眼前一亮。
仲星燃把頭盔遞給他,壞笑着說:“上來試試?”
聞紀年不得不承認,他被仲星燃吸引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因爲對方總能一眼看穿他的內心。他們骨子裏,存在着很多相像的東西。
他沒再猶豫,接過頭盔,跨上去扶住了仲星燃的腰。
仲星燃滿意地笑了起來。
夜風吹起他的衣角和頭髮,在路燈下翻飛出張揚的色彩。
“坐穩了,這位乘客,機車手要帶你飛了哦。”
“哈哈哈,坐穩了。”
這是仲星燃第一次聽到聞紀年的笑聲,他偶爾會露出一絲淡笑或嘲笑,卻從來沒有這麼爽朗的笑過。
那聲音清亮悅耳,儘管隔着厚厚的頭盔,也能讓人心曠神怡。
仲星燃發動機車,帶他穿梭在城市的高樓大廈之間。
街邊燈紅酒綠,兩側的人羣熙熙攘攘,他們超過一輛輛汽車,在夜風中肆意地飛馳。
這是聞紀年從未有過的體驗,到後面他上半身幾乎是貼着仲星燃的,狂風在耳邊呼嘯而過,內心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愜意感受。
到家門口後,他將頭盔摘了下來。
仲星燃也摘下頭盔,喘着氣笑盈盈地看着他。
兩人眼底都有被爽到的感覺,望着彼此什麼也沒說,就這麼笑了好一會兒。
過了半晌,聞紀年才說:“我上去了。”
仲星燃慢慢收斂笑容,看着他被風吹亂的頭髮,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嗯。”他抿着嘴道,雙手在看不見的地方緊握成拳。
聞紀年對他笑了笑,男生之間沒有什麼互相道別的習慣,他轉身往樓裏走去。
等到他的背影完全消失,仲星燃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氣,鬆開了緊握的手。
剛纔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很渴望把聞紀年拽到面前,狠狠地親上去。
這應該是情侶分別前都會做的吧?
把他送到他家樓下,依依不捨又纏綿悱惻地吻上二十分鐘。
他太想這麼做了,尤其是看見聞紀年被風吹的眼角泛紅,髮絲凌亂……那種瘋狂想和他談戀愛的感覺,又開始困擾他的腦袋。
好想名正言順地和他在一起,名正言順地跟他撒嬌不讓他走,名正言順地把他抱到機車上來,堵住他的嘴脣。
仲星燃的喉結上下滾動,覺得自己連呼出的氣體都是滾燙的。
可是他不能這麼做,對待聞紀年是要循序漸進,慢慢進入主題的。如果他這樣莽撞,肯定會直接把人嚇跑了。
真是……痛苦又甜蜜的折磨,他苦笑一聲,發動機車離開了。
聞紀年上樓之後,發現自己的胸針不見了。
那枚胸針是他在別墅的衣帽間發現的,當時他進去想找一件換洗的衣服,然後就看見了這枚放在玻璃櫃裏的胸針,配套的盒子上寫着他畢業的年份,旁邊有一行小字:恩師餘有光贈。
胸針上是一簇盛放的紫藍色滿天星,一來象徵聞紀年的生日花,二來寓意他以後事業紅紅火火,如同照亮天空的星辰。
這是件很重要的禮物,誰知道剛戴上不久就丟了。
他回憶了一下,覺得或許是在公司裏丟的,於是打電話給宋玉珍,跟她說了這件事,宋玉珍剛好已經下班了,說是明天去幫他找找看。
洗完澡後,聞紀年想再看看劇本,打開手機發現收到了一條消息,對方的備註是余文楠。
[文楠:紀年,聽林導說你明天進組?]
聞紀年認出來這是餘有光的女兒,他心懷對那枚胸針的愧疚,禮貌地回了個“是的”。
[文楠:你竟然回我了!太好了,我現在就在這附近,那我提前過去找你好了,你不生我氣了吧?]
聞紀年注意到她的兩個用詞:提前過去,不生我氣。
第一個說明她可能也在這部電影裏有戲份,第二個……則有點奇怪,他爲什麼會生余文楠的氣?
聞紀年向來有保存聊天記錄的習慣,但他和餘家父女卻沒有聊過一句,也可能是被刪了,着實詭異。
他想了想,決定試探一下。
[w紀念w:你來這麼早幹什麼?]
[文楠:雖然我戲份不多,但也想學一學基礎動作,況且這麼久沒見,我真的很想你。]
聞紀年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她的語氣好像過於親暱了些。
[文楠:上次讓營銷號下場爆你黑是我不對,我真的知道錯了,爸爸把我關在家裏不准我出門,足足關了我三個月。對不起,紀年,這些日子我反省了很多次,當時是我太沖動了。]
聞紀年心裏一緊,看懂了她的意思。
從他出道的第二年到現在,網上間斷有大規模黑他的情況。那一年全網盛傳他是資源咖,被ztr高層包/養,火上澆油的是,他當時剛好接了一部鉅製電影。
本來這個傳言沒有太離譜,在他接到電影后,彷彿坐實了傳言,大批營銷號下場加深抹黑,一度造成了全網黑的局面,是人是鬼路過都會諷刺兩句。
後來ztr不得不出面發了律師函,然而網友根本不在意真相,越是澄清他們越覺得是實錘,他們只想用最惡意的眼光去看待一個剛走紅的明星。隨着風波愈演愈烈,聞紀年的風評迅速下滑。在他最糟糕的那年,仲星燃和他領了證,他也意外拿到了金獎影帝。
大喜大悲,全都在那一年之內發生。
聞紀年沉默了許久,既然她已經能進組,那就說明是自己跟宋玉珍授意過的。
他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個問題。
[w紀念w:你爲什麼要那麼做?]
那頭沉默了許久。
幾分鐘後,余文楠發了條語音過來,帶着哭腔說:“我那時候太喜歡你了,你爲了拒絕我,讓我看見你和仲星燃在一起……我真的受不了,我太難受了所以就報復了你……可是後來我才發現,我根本不想讓他們那麼黑你!後來的局面根本不是我能控制的,對不起紀年,是我對不起你……”
她說到後面哭得難以自控,又發了一條道:“我知道你還是不想見到我,哪怕我向你跪下都沒有用,爸爸也因爲這件事,覺得對你非常歉疚,他說想不到你還能爲他參加頒獎典禮。紀年……謝謝你沒告訴任何人,也謝謝你沒有直接把我趕出劇組,等拍完戲之後,我一定從你眼前消失,永遠不再打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