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盟會議室裏,聯盟正在就這次全球極端氣候講解注意事項。
從2078年開始,不斷出現極寒極熱、全球瘟疫、太陽耀斑等現象,聯盟對此非常重視,每隔半年就要召集所有高級官/員開會。
在會議室的角落裏,藍頭髮的alpha正面無表情地看着桌面上的顯示儀,模樣甚是專注。
他的座位前立着一塊牌子:仲星燃,聯盟軍團指揮部少將。
在座所有人當中,只有他是沒有白頭髮的——這是聯盟最年輕的少將,年僅125歲,前兩年剛從華聯最頂尖的軍校畢業。
他旁邊坐着他的大伯,肩上扛着三顆星,皺着眉提示性地咳嗽了一聲。
仲星燃眼睛轉了轉,絲毫不心虛地將手機倒扣。
他剛纔並沒有在認真聽講,而是藉着顯示儀的遮掩偷偷看手機。
不是因爲他不關心全球氣候,只是他聽了太多遍,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那個正在對着屏幕嚴肅演講的聯盟主席,正是他的父親仲建濤。
仲建濤最後說道:“針對上一次耀斑出現的情況,藍星派s實驗室特使爲我們送來了抵禦技術,特使身份貴重且特殊,三天後將在星際機場迎接他的到來,到時候所有人必須出席,當晚要給他舉行接風晚宴。”
有人問:“主席,特使是人類嗎?”
“不是。”仲建濤說,“特使是一隻貓咪形態的omega。”
大家見怪不怪,在這個人類和動物並存的時代,會議室裏有一半都是各種形態的alpha,只是在必要時他們可以維持人類形態。
仲星燃挑了挑眉,哦豁,貓咪形態。
應該不會像他家裏那隻那麼兇吧。
開完會後,他在走廊上被賈柏言抓住了。
賈柏言是一隻獅虎獸alpha,他的大學校友,因爲軍銜限制沒能參加這次會議。
他八卦地問道:“仲叔叔講了什麼?藍星真的準備和我們打仗了嗎?”
“狗屁,你哪兒聽來的小道消息。”仲星燃嗤之以鼻,“他們不想打,所以派了一隻貓來講和,說是傳播什麼技術,實際上就是爲上次核泄漏的事談和而已。”
“一隻貓?”賈柏言愣了。
仲星燃嚼着嘴裏的戒菸糖,無聊地說:“s實驗室的特使,據說三天後到。”
賈柏言鬆了口氣,“還好不用打仗,你都不知道,辦公室裏都在傳要打,大家還說你可能又要立一次一等功,被破格提拔了呢。”
仲星燃在畢業後的第一年,參加了赫赫有名的藍海之戰,當時外星蟲族進攻,他靠自己一個人,救了一船人的性命。這個一等功是實打實用命換回來的,那次之後,他信息素功能受損,療養了半年纔算恢復。
聯盟不服走後門的人,只服拿實力說話的。
在他剛進軍團的時候,很多人以爲他是靠仲建濤的關係,對他冷漠相待。
藍海之戰後,再也沒有人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因爲整個軍團,只有這麼一個活着且沒有傷殘的一等功得主。
“我呸,你可別咒我。”仲星燃給了他一下。
賈柏言笑着揉肩,“開玩笑,開玩笑的。”
“對了,你家那隻流浪貓怎麼樣,死了沒?”他想起來前幾天仲星燃撿到的那隻貓。
“死了沒”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問法,因爲那隻貓被撿到的時候,渾身燒得漆黑,幾乎認不出來是什麼東西。
仲星燃是在軍團訓練營後山的樹林裏找到它的,前一天晚上那裏傳來一聲巨響,次日他便帶着人去查看。
後山有一片湖,這隻貓當時就趴在湖邊的石頭上,輕微地喘着氣。
仲星燃把它帶去了醫院,本來以爲它必死無疑了,可神奇的是,醫生說這隻貓不是低等動物,而是進階動物,打了一針激素下去後,它居然醒了。
所爲進階動物,就是智力行爲進化成人類的那種,比如賈柏言這樣的。他們在聯盟擁有人權,也擁有和人類平等的地位。
爲了方便治療,醫生把貓毛剃光了。
仲星燃看着它粉嫩嫩的小肚皮,覺得心裏產生了那麼點類似憐惜幼崽的情緒。這貓看着不大,應該還是個小朋友,可能智力發育還不健全。
他滿眼心軟地在旁邊等人家醒來,貓醒了以後,看了看自己光禿禿的毛,又看了看仲星燃微笑的臉,當即斷定是他剃了它的毛。
於是,它給了救命恩人一爪子,把他抓得皮開肉綻。
病房裏當場亂了套,那隻貓咬斷管子上躥下跳,想要逃出去,仲星燃一邊飆血一邊追它。
他打開手機屏幕,上面正是他剛纔在會議上看得資料:貓咪挑食怎麼辦?
“不喫牛肉不喫羊肉不喫魚肉,你說它到底喫什麼?貓不是食肉動物嗎?”他眉頭緊皺地問道。
賈柏言臉頰抽搐,提議:“要不你喂點菜葉子試試,可能進階生物和低等生物的飲食習慣不太一樣。”
仲星燃看向他,“你喫肉嗎?”
“我喫啊,我只喫肉,可凡是有例外嘛。”賈柏言靈機一動,“對了,樓下有喂流浪貓的貓糧,你也可以帶回去試一下。”
仲星燃略一猶豫,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下去拿貓糧的時候,他遇到了隔壁辦公室的女蜥蜴omega林貝貝,她羞澀地打了個招呼,“少將,你也來喂貓?”
仲星燃說:“家裏養了一隻,這種貓糧是什麼牌子的?”
林貝貝說了個牌子,把貓糧紮好遞給他,蕾絲袖口輕輕擦過他的軍裝外套。
“少將剛養貓嗎?”
“嗯,撿的。”
“那你有不明白的可以問我,我家裏也有兩隻貓。”
仲星燃道了聲謝,轉身走了。
他不住在軍團宿舍,因爲跟父親不和不想回家,就在附近買了一套公寓。
路上他順便買了一袋自己死都不會碰的西藍花,準備雙管齊下,怎麼着今天也要塞那隻貓一點食物,再不喫它快餓成貓幹了。
仲星燃回到家打開門,吹了聲口哨喊道:“咪咪——”
星際通用的喊貓方法。
然而空蕩蕩的客廳裏傳來回音,沒有貓理他。
“咪咪,在哪兒呢?我給你帶貓糧回來了。”他一手脫下外套,露出裏面的襯衫,下襬扎進褲子裏,整個人看着帥氣利落。
仲星燃提着貓糧找了一圈,在書房的飄窗上找到了它。
它靜靜地看着窗外,背影孤獨而高冷,對他的喊叫充耳不聞。
“要不是你那天在醫院叫了一嗓子,我真的懷疑你是個啞巴。”仲星燃罵罵咧咧地解開貓糧道。
聞紀年動了動鼻子,轉過臉來。
他不是什麼流浪貓,也不是什麼啞巴,他是來華聯外交的。
他睜着湛藍的大眼睛,冷漠地看着這個愚蠢的人類alpha。
笨手笨腳,一點都沒有他宮殿裏的侍女細心。
醒來幾天後,他才知道是這個人類alpha救了他,但看着他引以爲傲的純血統白毛被剃得精光,他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在藍星,純血統毛髮是比鑽石還昂貴百倍的存在。平時他隨便摘一根毛髮賞賜給下臣,那些人都要歌頌感恩半天,可後來被這個alpha當着他的面扔進來垃圾桶。
聞紀年看着他拆開一包噁心的黑黝黝的顆粒物,嫌棄且冷淡地別開臉。
仲星燃把貓糧倒進卡通碗裏,不管不顧地掰住他的下巴將他轉過來,“別鬧脾氣,你今天必須給我喫。”
他對上那雙絕美的瞳孔,睫毛纖長,眼皮軟薄,眼珠藍得如同一汪海水,又如同最澄澈的玻璃,浸潤了整個肺腑——在醫院看見這雙眼睛,他就莫名產生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極美極寒。
好像他小時候見過的一個人。
那個人高高在上,唯他獨尊,卻在一片戰火中,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將他從敵人的槍/口下拉到了自己身後。
“戰爭不波及平民,卡爾,我希望你明白這個道理。”他這樣說道。
許多年後,仲星燃站在了和他一樣的位置,像他那樣去保護那些平民。
仲星燃望着那雙眼眸,神情開始變得怔忪,似乎穿過他在看某個未知的東西。
聞紀年的眼神逐漸冷下來,豈有此理,膽大包天!
他居然敢捏他的下巴!
突然,他動了動粉色的鼻頭,嗅到了他襯衫袖口一縷脂粉香氣。
這味道,和他宮殿裏的侍女用的差不多。
可惡,不僅逼他喫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還到處拈花惹草,看來這個alpha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聞紀年勃然大怒,伸出爪子狠狠拍在了他尚未痊癒的傷口上,將他的手背再次抓住五道劃痕。
仲星燃猛然清醒過來,想避開已經來不及,這病貓的速度居然比他還快。
“哎喲,我操!”他捂着鮮血直冒的手背,怒道,“你他媽又來!老子今天不把你治服,我就不信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