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開局撿到一隻名偵探 >第28章 計時引爆摩天樓(十一)
    就在松田陣平快把一盤子兔子蘋果都喫完了的時候,那個出去聯繫檔案室的小警察終於回來了。

    拿着筆記本,他在門口筆直地戳成一根電線杆。裏頭的警官們職位全都比他高,在一屋子上級的關注下,他做彙報的聲音都有點抖,“具檔案室那邊調查,最近被縱火的房子有黑川家,水島家,安田家,阿久津家……這些房子的設計者已經查明的確全都是森谷帝二先生。”

    雖然早有猜測,但是這巧合到異常的情況還是讓警官們震驚了幾秒鐘,目暮警官立即意識到了什麼,“難道今天這個案子的目的也是……”

    “故佈疑陣,”松田陣平微垂着眸,跟他想到了同樣的地方,“繞了這麼大的圈子,嫌犯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其實只有一件——炸掉由森谷教授設計的那座隅田運河橋。”

    源輝月百無聊賴地從果籃裏拿出一個蘋果重新開始削,聽着病房裏的其他人就着這個思路討論起來。

    “難道他之所以找工藤對決也是爲了要掩蓋這個目的?”

    “很有可能啊,以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事情……”

    “可是爲什麼偏偏挑中了森谷教授的作品,難道對方和森谷教授有什麼仇怨?”

    她按着水果刀的刀鋒繞着蘋果轉了一圈,順溜地揭起一圈果皮,然後擡頭看了一眼柯南。

    小孩子坐在病牀上正認真聽着警官們的討論,他略顯凌亂的碎髮從額頭垂下來,壓着一圈白慘慘的繃帶。大概是剛受了傷的原因,從臉色到脖頸白成一線,幾乎要和壓在鎖骨上的白襯衣領口一個色號。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小少年也回過頭來,看看她,又看看周圍的病房。然後他不知道想起了什麼,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問,“源姐姐不舒服嗎?再忍耐一下下就好啦,我們很快就能回去啦。”

    語氣非常有耐心,像是在哄小孩,但明明他自己纔是小孩子。

    源輝月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醫院和病房,的確是她不喜歡的地方,也沒有哪個剛出院的病人喜歡回到醫院的。

    所以從剛纔開始就縈繞在她心頭的煩躁,真的是因爲身處的環境和那股不客氣地一直往她鼻子裏鑽的消毒水味?

    源輝月垂下眸,這時候背景音裏的警察們已經討論出結果,認爲嫌犯很有可能對森谷帝二教授抱有惡意,如果是這樣放任他一個人留在家裏很危險,目暮警官准備親自帶人去他家中詢問他是否和什麼人結仇順便留下來保護他。

    就在這個時候,源輝月忽然慢悠悠開口,“目暮警官,之前那些縱火案件中被毀掉的房屋,具體資料能夠給我看看嗎?”

    正要出門的目暮一愣。

    坐在她身旁的松田陣平挑了挑眉,“警察的卷宗你都想看,你怎麼那麼能啊?”

    然而他緊接着又說了一句,“具體想看什麼?”

    源輝月:“我想確認一下,那些被毀掉的建築是不是都是森谷教授在三十歲之前的作品。”

    其他人一時沒搞明白她爲什麼突然問這個,白鳥警察遲疑了片刻,“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森谷教授的事業是從三十歲之後開始走向巔峯,在他成名之後就再也沒有接過房屋設計這種私人工程,所以那些被毀掉的房子的確應該全都是他三十歲之前的作品。”

    “原來如此,在前期未成名的時候他並沒有太大的自主權,所以那些作品才留下了讓他不能忍受的缺陷。”源輝月一邊說話一邊還在繼續不緊不慢地削着蘋果,纖長的眼睫微垂着看不清神色。

    她素白的手指壓在冷冽的刀鋒上,坐在病牀旁的側影纖細又透着一股莫名的凌厲。黑色的長裙裙襬從膝上垂落在地,那一刻她給人的感覺極其遙遠,像童話中那個提前看穿結局但還是給了小美人魚魔藥的神祕女巫,底色晦暗又森然。

    松田陣平看了她兩眼,忽然伸手把她按在刀鋒上的手指挑開,一把把蘋果和水果刀都搶了過來,三兩下把剩下的蘋果皮削完了。

    “有話就直說,不要拐彎抹角。”

    “……”

    源輝月眼睜睜地看着他把蘋果後半截削得坑坑窪窪,她完成了一半的漂漂亮亮的作品就這樣毀在了這人手裏,那種熟悉的想要打人的感覺好像又冒出來了。她瞪着松田陣平,望着他“咔吧”把那個削得醜不拉幾的蘋果掰成兩半,然後遞了一半過來。

    她又嫌棄地瞪了這個半個醜蘋果幾秒,終於憤憤地接過來一口咬了下去。似乎是內心把這個蘋果當某個公安警察的手狠狠咬了兩口,泄憤完畢,她再開口時終於能夠繼續用淡定的語氣語出驚人,“我的意思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那個專門挑森谷帝二的作品下手的爆炸犯,其實就是森谷帝二本人。”

    警察們還真沒有想過,這話一出,整個病房都安靜下來。

    病牀上的柯南下意識回頭看她,松田陣平啃着另外半個蘋果的動作一頓,眉心皺了起來。

    “你爲什麼會這麼想?”

    “因爲那些被毀掉的建築的落成時間全都是在森谷帝二三十歲之前,”源輝月說,“我剛剛說過了,三十歲之前,可能因爲名氣不足或者受到了其他方面的掣肘,森谷教授那個時期的作品被迫留下了很多十分明顯的缺陷。”

    門口的警察們下意識去看小警察帶來的資料,試圖找出“缺陷”在哪兒。

    源輝月淡淡地繼續,“森谷教授的原名我記得是森谷貞治,後來他自己不滿這個名字,大概是不符合他的美感,特意去登記改成了後來的森谷帝二。”

    松田陣平驀地想到了什麼,“你的意思是,對稱?他三十歲之前設計的建築都是不完全對稱的,因爲這個原因,所以他才認爲無法容忍,想要炸掉它們?”

    老實說這個神經病一樣的思路,正常人的確沒辦法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全都是人格完善的正常人的其他警官們甚至努力理解了一下才理順這其中的邏輯,頓時一個個瞠目結舌。

    “這,這個推理未免也太……”目暮警官說到一半,忽然梗住。

    是,正常人的確不會這樣想,但炸彈犯是正常人嗎?

    只要是生活在地球上的人類,誰沒有個不堪回首的黑歷史,發狠的時候誰沒想過將這些黑歷史全都抹掉?只是當這些讓人不太想回想的過去不是一段能夠輕易刪除的視頻或者照片,而是正住着人還在使用中的建築的時候,大部分人可能只好望而卻步,無奈打消掉這個想法。

    這是身爲一個正常人類對社會公序良俗的退讓,默認生命高於建築,在裏頭生活的人比幾棟有缺陷的房子重要——然而在一個爲了對稱連名字都能更改的偏執建築家眼中,人的生命真的高於建築嗎?

    源輝月已經慢悠悠把那半個蘋果喫完了,從桌上的紙抽裏抽了張紙巾出來擦着指尖,“我建議你們去查一下森谷教授的個人履歷,應該會有一個讓人驚喜的發現。”

    目暮警官回頭看了一眼門口的小警察,拿着筆記本已經聽呆了的小警察終於回過神來,收到暗示拔腿就跑。

    松田陣平看着源輝月直接開口,“說清楚。”

    “半年前西多磨市曾經有過一個大型城市建設計劃,由西多磨市的市長岡本主持,準備建設一個英式風格的新市鎮,這座新市鎮的設計者就是森谷帝二。”源輝月把紙巾扔進垃圾桶,拿出手機,調出一張圖片遞給他,“這是那座城市的設計模型,現在還保存在他的展覽室裏。”

    病牀上的柯南也從被子裏鑽出來湊了過去,隨口說,“所以那頭源姐姐你那天在展覽室裝作睡着了就是去查看這個的啊。”

    源輝月略微一怔,看了他一眼。

    房間裏的其他警察們跟着圍過來開始研究那張設計模型的照片。

    “的確是森谷教授的設計風格,左右兩邊都是完全對稱的。”

    “看起來已經設計得很完善了,花了很多心血吧。”

    “但是我記得西多磨市那個市鎮建設計劃到最後準備建造的關頭被叫停了,因爲西多磨市的市長岡本正好在那個時候下臺……”

    白鳥的話音一頓,其他人也同時反應了過來——西多磨市的市長之所以下臺是因爲捲入了一起車禍案件,當時戳破了市長讓自己兒子代爲認罪的手法,指出真兇,導致岡本市長最終被捕的,正是工藤新一。

    森谷帝二的作案嫌疑瞬間拔高到了一個極爲危險的數值。

    目暮警官立刻站直了身子,擲地有聲地發出命令,“白鳥,佐藤,你們都跟我走,先去森谷帝二家中以保護的名義把他控制起來。”

    “是。”

    “是!”

    松田陣平把那張照片發到自己手機裏,然後終於從牀沿上站了起來,“我也一起過去。”

    隨即他看了一眼還坐在病牀旁邊的人。

    源輝月無辜擡頭和他對視,沒搞明白他看自己幹什麼,反而是後頭還在病牀上的柯南瞭然舉手,“我一會兒會看着源姐姐喫飯的。”

    松田陣平這才點了點頭,懶洋洋地把手機揣回口袋,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