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開局撿到一隻名偵探 >第69章 目標人物(三十四)
    五月中旬,一樁震驚全國的大案被媒體披露出來,將福岡縣的博多區一把推到了關注中心。

    警察廳派出的特別調查組成員趕赴博多,在博多灣打撈出大量被拋屍在海底的屍體。有部分屍體因爲年代久遠,被海底的微生物腐蝕成了白骨,已經辨不清形貌,那些被遺棄在海底多年的死者重新被打撈上來的那一刻,像是地獄向人間微微揭開了一角。

    形勢幾乎是轉瞬間就白熱化,日運冷凍被查封,三鷹集團的董事長在逃往國外的機場被警察帶走,而由於有證據顯示博多警署的警察也參與了拋屍事件,於是大半個警署全都面臨嚴苛的搜查和內部審訊,博多警署的局長被勒令停職等待調查。

    沒了那邊的阻攔,林僑梅的遺體被順利轉移到東京。跳出來自稱是她兄長的男人被查出是假冒的,以妨害司法罪被銬走了。之後udi在進行遺體解剖時,成功提取到了犯人□□,經過d

    a對比,伊藤卓也被洗清嫌疑,他的供詞也由此引起了警方高度重視,一把將目前福岡市的市長也拖入了輿論的旋渦中。

    因爲涉及到了一位警察局長,一位市長,林僑梅的案子就此引發了網絡上的熱議。每個人都好像成了名偵探,從警方公佈的資料中一字一句地尋找線索,編纂出無數蘊含着陰謀或者桃色氣息的劇本,試圖將她中道崩殂的人生翻來覆去咀嚼一遍,再致以或真或假的同情。

    她一個孑然一身來到這個國家的留學少女,生前沒多少人注意她,死後卻好像忽然就被許多人關心了起來,就好像她的死亡甚至比她的生前還要有價值。

    源輝月靠在櫃檯前,垂眸看着杯子裏的咖啡,旁邊桌面上的蛋糕散發着奶油的甜香,她卻好像沒有多少胃口。

    不遠處的卡座上,有一對來喝咖啡的情侶就在討論林僑梅的案子,細碎的議論伴隨着時不時爆發的笑鬧傳來,有點刺耳。

    “這個案子已經完全被目暮警官他們接手了嗎?”有人在身邊問。

    源輝月的視線從咖啡上移出來,淡淡點頭,“博多警署沒人還有心思爲難他,直接將整個案卷都移交過來了。”

    柯南眨了眨眼睛,“那博多警署的事物現在由誰負責,不是說副局長也被查了?”

    博多警署從上到下,各級被端了大半,領導層和刑事課是重災區,目前整個警署處於羣龍無首的狀態,亂得厲害。

    “源宗政想把津川部長調回去,但是福岡警察本部肯定不會願意,”源輝月直呼着親爹的大名,百無聊賴地說,“就看他們誰手段高了。”

    這些政治鬥爭也不是他們能夠插手的,柯南端着檸檬水喝了一口沒有多問,“那位市長先生呢,警視廳去找他詢問了嗎?”

    “問了,他有不在場證明。”

    她頓了頓,莫名強調了一句,“五月十一日晚到五月十二日的不在場證明。”

    “那他的兒子呢。”一個清朗的嗓音從旁邊自然地接到,“我記得那位原田市長有個正在上大學的兒子吧?”

    源輝月扭頭看去,就見安室透已經給那桌小情侶送完咖啡,拎着托盤走了回來。

    “他的兒子也有,說是當天晚上和朋友在一起組了個party。”源輝月淡淡地牽起脣角,弧度莫名有些嘲諷,“但是這種不在場證明做不得數,只要他想,有的是人願意在當天晚上陪着他。就算人在東京,靈魂都能飛過去。”

    柯南:“……”

    他覺得這個對“做假證”這一行爲的形容有一點點驚悚。

    這時候店裏的電視開始播報新聞。

    “目前警方在博多灣打撈上來的無名屍體已經超過上百具,能夠確認身份的死者如下,希望死者家屬前來警視廳認領……”

    新聞主播的聲音頓時將幾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一張張黑白遺照在屏幕上打了出來,有老有少,有老人有小孩。遺照這東西,有時候總給人種特殊的感覺,如果當事人死得其所,照片上的神情就安寧又平和,像只是告別親友啓程踏上了另一段旅程;而如果是含冤而死,照片上人的神情就總是空洞而麻木的,一雙眼睛黑漆漆地從屏幕裏注視過來,像是還依舊停留在原地,質問還活着的人,爲什麼是他,爲什麼只有他的人生戛然而止,被人劃上一個休止草率符收場。

    最後一張照片是林僑梅,她依舊還沒等到親人認領,黑髮黑眼的少女對着鏡頭微笑,漂亮的面龐像一朵還沾着露水的鮮花,在開在最盛的時候被人摘了下來,從此時間永遠停留在了這個時候。

    她來這人間走一遭,遇到過什麼好事嗎?源輝月望着她微笑的表情忽然想到。

    沒有吧,如果有的話,她也不該學不會爲自己求救。

    她心底驀地往下陷了一下,像是雨水“啪嗒”打在平靜的水面上,雖然很快復原,但依舊留下了一圈一圈的漣漪。好像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真正接受了某個概念,這個曾經在她生命中出現過的,善良又鮮活的女孩子,是真的死了。

    她像個漂亮的泡泡消散於天地間,從此這人間再也不會見到她的痕跡。

    然而她就算死了也並不安寧,還有一羣人準備拿着她的死亡做文章。

    “你那個時候是真的晚了一步嗎?”她忽然頭也不回地說。

    安室透驀地怔住,視線從電視移到她的臉上,半晌,他垂下眸掩住了眼中的神情,又低又緩說了一句,“抱歉。”

    源輝月回過頭,靜靜看了他一會兒,冷靜地拿過柯南的檸檬水,一杯水潑在了他臉上。

    不遠處卿卿我我的小情侶被動靜驚到,下意識回過頭來,就見到那位黑髮美人輕巧地將水杯放回桌面,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個鈕釦大小的金屬片推過去,剋制又禮貌地點了點頭,“打擾了。”

    隨即她從椅子上站起身,風衣衣襬掃過椅面,帶出一點颯然風聲。她徑直走向咖啡廳大門,拉開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旁邊的黑髮小孩子愣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櫃檯後的人,下意識追了出去。

    “輝月姐姐,等等……”

    小孩子的腳步越來越遠,門口的風鈴搖晃了兩聲又漸漸停下,留下滿室空蕩蕩的寂靜。

    一滴透明的水珠順着髮尾滑落,安室透依舊垂着眸,視線靜靜地落在桌上的竊聽器上凝望了一會兒,輕輕擡手蓋住眼睛,脣角有一點無奈地牽起。

    “……抱歉。”

    “輝月姐姐,等一下……”

    柯南往前躥了幾步,終於追上了前面的人,一邊急急忙忙解釋,“安室哥哥說的‘抱歉’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