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部少年這天晚上終於學到了這個沒有用的知識,並且最終木着臉交出了鑰匙。
他們一行人和死者櫻正造最多是個湊巧坐到了隔壁房間一起喝花酒的關係,不但八竿子打不着,每個人的不在場證明都清清白白,再加上有大阪府警察本部長家的公子在,京都府的警察們當然不會閒着沒事跟他們過不去。將綾小路警官叛變的松鼠還給他之後,幾人就順利離開了茶屋,某位貴族刑警送他們走的時候甚至有點鬆了口氣的感覺,對混在裏頭的某位大叔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視而不見。
櫻正造的古董店有一定名氣,不用問查案的刑警,在網上就能找到他家的地址。他們出了門,坐着智一的車沿着鴨川開了一段,拐入主幹道,十五分鐘後就到達了位於寺町路的櫻古董美術店。
那是個現代化的獨棟小樓,幾人拿着鑰匙開了門,爲了確認櫻正造的身份目標明確地直奔書房。
櫻正造作爲一個古董商人,倒是沒有瞎糊弄自己的人設,他的書房採用的歐式的室內裝修風格,各種各樣的書籍洋洋灑灑佔滿了兩面牆,推門而入後一眼看去十分壯觀。
幾位偵探沒有互相打過招呼就不約而同地在這兩面書牆上翻找起來,甚至默契地劃分了區域。
這間書房除了辦公可能還兼職了會客的作用,書桌對面就是幾張擺放工整的沙發,中間端正蹲着一個古典風格的茶几,上頭的菸灰缸大概剛剛清理過,空蕩蕩地擺在茶几中央。
源輝月走到沙發邊上坐下,視線掃過整潔的書房,房間裏四面牆,兩面堆滿了書,一面佔了門,另一面佔了窗,其餘空間也沒閒着,掛滿了神話背景的油畫,藝術和人文氣息濃郁得格外浮誇。
她望着其中一幅署名塞爾吉奧·蒙託亞的畫作,正在思考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旁邊忽然響起遠山和葉疑惑的聲音“誒?這不是平次嗎?”
她回過頭,看到少女迷茫地捧着一本翻開的文件夾,察覺到她的視線立刻遞了過來。
“你看,這就是我說的那個採訪。”
文件夾裏頭是一本保存完好的剪報,遠山和葉翻開的那一頁上,服部平次熟悉的臉被印在正中央,笑出一口白牙地拿着一顆晶瑩的水晶珠展示在鏡頭前,正是那篇服部提及自己初戀的新聞報道。做這個採訪的記者顯然十分專業且熱心,生怕服部少年失散的初戀不記得他了,還體貼地找到了一張服部平次童年時期的照片放在版面最左側。
遠山和葉困惑地嘟噥,“奇怪,這個老闆收集平次的剪報幹什麼?”
源輝月的視線落在服部手中的那顆水晶珠上,“……這就是服部君說的那個初戀情人留給他的信物?”
“是啊。”遠山少女回過頭,大概是看到她的神色有些微妙,疑惑地問,“源桑,怎麼了。”
源輝月:“沒什麼,只是覺得服部君的初戀對象有點驚人。”
“誒?”
“這個東西還在他手裏嗎?”沒有多做解釋,她適時地轉移了話題。
遠山懵逼地點頭,“啊,對。”
似乎剛剛那段對話還有些在意,她有點糾結地又張了張口,這時候書桌的方向忽然傳來一聲低呼,“找到了!”
智一熟練地翻開封底,“伊勢三郎。”
“那位櫻先生果然是源氏螢的成員?”服部立刻走了過去。
智一把封面合上,調轉過來看了一眼書號合出版社,“沒錯,連版次都是對的,源氏螢的成員手裏的《義經記》全都是有斐閣1995年出版發行的這一版。”
柯南聞言下意識擡頭看了他一眼。
服部接過書去看了看,“既然櫻先生也是源氏螢的成員,那麼他的死應該和發生在大阪、東京還有京都的那幾起謀殺案件是一個兇手乾的?”
源輝月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靠回沙發上,思考片刻,“有點奇怪。”
書桌前的三人立刻將注意力轉了過來,智一問,“哪裏奇怪?”
源輝月:“櫻正造的表面身份是古董商人,在那個盜賊團體中,他很有可能是負責銷贓的部分。在組織的首領去世之後,其他成員開始離心,他生出貪念,和另外一個人合謀幹掉其他成員,想要獨吞首領留下的財產,這是完全有可能的。”
智一點了點頭,“因爲櫻桑認爲主動權掌握在他手裏,他們偷來的藝術品如果沒法出手就分文不值。而只有他才能將那些贓物換成金錢,他認爲自己一定是安全的,所纔敢跟那個能夠下手將其他成員殺光的傢伙合作——這個我剛剛也想到了。”
“但是現在看來,他顯然料錯了,對對方來說他並不是不可或缺的。”源輝月若有所思地輕聲問,“爲什麼?他不需要這名同夥了,他自己找到將贓物出手的渠道了?”
她忽然感覺這個情況有點熟悉,怔了怔,下意識擡頭,正好和弟弟擡眸望來的視線對上,小偵探的表情很顯然是跟她想到了一樣的東西。
同樣是突然和原本的合作伙伴翻臉,同樣是忽然就找到了銷貨渠道。
源輝月:“……月影島。”
在關西名偵探疑惑的“哈,月影島是什麼?”背景音中,她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拿出了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柯南開始跟一頭霧水的小夥伴解釋他們在月影島遇到過的事,源輝月拿着手機,等待接聽的忙音在她耳邊慢悠悠拉長,對面那人居然少有地不是她電話一打過去就立刻接了起來。
她纖細的手指敲在沙發的扶手上,隨着時間的過去,節奏漸漸煩躁了起來,就在她預估着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分鐘準備把電話掛斷的時候,忙音盡頭“滴”地一響,電話終於被人接通了。
“輝月桑?”
青年疑惑的聲音被電流濾過一層,在雜亂的背景音裏有些不清不楚。隨即他說了一聲“稍等”,然後似乎是換了個位置,背景裏嘈雜的人聲被隔了隔,他的聲音這才清晰起來,“抱歉,外面太吵了,我剛剛纔聽到電話鈴響,怎麼了?”
源輝月默了默,“你在哪兒?”
柯南已經給服部解釋完畢,小跑了過來湊到她身邊。安室透清朗的嗓音從手機聽筒裏流出來,還帶着一點疑惑,“我在東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