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明智的,灰原哀的情況似乎隨着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糟糕。他給小女孩裹了一層厚厚的大衣,又從屋子裏抱出來到車上,一番折騰,她居然全程都沒有醒過來。
怕她睡在後座上半路滾下去,阿笠博士把灰原哀放在了副駕駛席上,扣好安全帶。她的臉色白得厲害,額頭上覆着一層薄薄的汗,七月份的天氣,手指卻涼得彷彿沒有溫度。
阿笠博士一邊開車一邊擔心地回頭看她,剛要將車駛出所居住的小區,前頭路口忽然出現了幾條亮黃色熒光。那是個穿着制服的工人,還在揮舞着旗幟讓他停車。
阿笠博士一愣,逐漸放慢車速踩了剎車,把車停穩後探出頭去疑惑地問,“這是怎麼了?”
“抱歉,前面出了一樁車禍。”對方拉了拉帽子,委婉道歉,“我們已經報警了,正在等警察趕來,能請您稍等一下嗎?”
“可是我急着要去醫院啊。”阿笠博士下意識又看了一眼副駕駛席上的小女孩。
車邊的工人朝他露出了一個愈發歉意的笑。
阿笠博士:“好吧,那我退回去換條路……”
他話音剛落,正要把手剎重新拉起來,後頭忽然傳來一聲車鳴。他下意識回頭看去,就見到後面好巧不巧又開來了一輛大貨車,正好把他夾在了中間。
這個狹窄的道路兩邊都是圍牆,沒有給他絲毫轉彎的餘地。阿笠博士默了默,深感流年不利,並且開始懷疑事故體質是不是個烈性傳染病,從柯南到源小姐現在終於傳到他頭上了嗎?
“阿笠博士?”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略微有些耳熟的聲音忽然從車外傳來。
阿笠博士一愣,把身體又往外探了探,這才發現了不遠處路燈下正往這邊走來的金髮美人。
比起上次見面時的禮服,她這會兒的穿着十分家常,手裏還拎着幾個便利袋似乎剛買完東西回來。阿笠博士愣了愣纔回憶起這位只有一面之緣的異國美人的名字,“朱蒂老師?你怎麼在這兒?”
“我就住在這附近啊。”朱蒂往旁邊的居民樓指了指,“發生什麼事了?哦,前面的確發生了車禍,你被堵在這裏了嗎?”
阿笠博士苦笑,“沒錯,但是小哀病了,我還急着送她到醫院。”
朱蒂終於走到了車前,好奇地往裏探頭看了兩眼,隨即神色一肅,“這女孩看起來的確情況有點嚴重的樣子。”
隨即她一手托腮認真想了想,提議道,“我的車停在對面那條街的車庫,要不然博士你把她抱出來,我送你們過去?”
幽靈船上,烈性傳染的源頭源大小姐所在的小組已經全部聚齊了。
七個人或主觀或被迫的社恐湊在了一起,空氣裏一時間充斥着難言的沉默。
最後還是幾人中唯一可以說人話且性格比較外向的東方妖怪站了出來,“我先自我介紹一下吧,我扮演的是日本傳統傳說故事裏的武士之靈,你們叫我武士也可以,這位小姐是塞壬吧?”
源輝月端着酒杯不鹹不淡地點了點頭。
自稱武士的青年視線順着她從左往右,“那麼其他人依次是透明人、鐘樓怪人、狼人、木乃伊,還有塞壬小姐的弟弟扮演的吸血鬼,不過吸血鬼弟弟並不參加遊戲……最後,你是?”
作爲一個常年在黑暗中活動的犯罪分子頭一次被如此關注的伏特加,“……”
他有點僵硬地張開口“昂昂”了兩聲,盡職盡責扮演一個不能說話的怪物。
武士瞭然,“你是殭屍?”
伏特加連忙點頭,感覺到桌旁那束淡淡的目光終於收了回去,這才鬆了口氣。
然而松完之後他又有點懵逼,想不明白自己在緊張什麼。
正好在這個時候,武士青年宣佈,“看起來我們好像是最快的,其他人等組好隊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就先自由活動吧,等船長宣佈遊戲規則的時候再到這裏來集合怎麼樣?”
這個建議十分人性化,畢竟大家都是來船上玩的,誰也不想真的因爲一個遊戲就把活動範圍框死。怪物們立刻熙熙攘攘地應了,伏特加暫時將疑惑扔到了一邊,連忙跟着“昂”了兩聲,然後趁着其他人不注意,轉身又回到了人羣裏。
這會兒滿大廳的妖魔鬼怪們都在到處找人,可能人實在太多,部分半天沒組上隊妖怪們也顧不上人設了,開始扯開喉嚨嚷嚷,大廳裏一時間熱鬧得宛如菜市場。伏特加在菜市場裏轉了兩圈,沒找到想找的人,只好又暫時先退出了宴會廳。
他跟琴酒通了個電話,然後按照對方的指示,終於在二樓某個僻靜的樓道找到了他。
可能是覺得太悶,青年把扣在頭上的面具摘了,正靠在牆邊上抽菸。伏特加連忙走過去,“大哥,我剛剛在上頭找遍了,沒看到雪莉。”
琴酒瞥了他一眼。
伏特加詳細解釋,“今天裝扮成魔女的人有七個,我每一個都看過了,的確都不是雪莉。其中有四個長頭髮的,三個短頭髮,短頭髮的都不是茶色的髮色,我懷疑是不是我上船的時候確實看錯了。”
話音落下,他看到琴酒在黑暗中眯了眯眼睛,一彈手裏的煙,亮着星火的菸頭在黑暗中劃過一道細長的線,“不,這恰巧說明雪莉很有可能就在這艘船上。裝扮成魔女的人越多,等到了橫濱下船的時候她就越能輕而易舉地混進人羣裏消失。”
伏特加愣了愣,“所以大哥你的意思是雪莉可能不在上面的賓客裏,而是單獨藏在了船上的其他地方?”
“沒錯,繼續去找。船上的工作人員也別放過,她上船之後可能改變了裝扮。”
“是,大哥。”
幽靈船上的確有不少女性工作人員,大部分是穿着制服的服務員,並且也十分敬業地全都是慘死的幽靈打扮。她們面色慘白,嘴脣血紅,妝容統一得像是貼了張清明節的紙人的臉在面上,在黑暗裏冷不丁撞到能夠把膽小的人嚇抽過去。
老實說,就算是自詡硬漢的伏特加,在面對這羣“禮貌又友善”的服務員時都有點內心發憷。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們的妝太厚了,襯得每張臉都好像是複製打印出來的,根本看不出誰是誰——從這個角度來看,不想被人認出來的雪莉化妝潛入她們中間的可能性的確很高。
懷揣着複雜的心情,伏特加按照琴酒的命令找了個沒人注意的空隙混進了員工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