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開局撿到一隻名偵探 >第249章 瞳孔中的暗殺者(二十二)
    關於伊吹藍是怎麼出現在這個局面裏的,其實連源輝月都有些意外。

    她收到對方的消息時已經被車禍堵路上了,而伊吹狗狗也不知道是抄了近道還是動身比較早,她剛給那位經營熱帶樂園的學長打完電話就收到了他發來的郵件,一張一手比了個耶另一隻手還拉着不情不願的九重的自拍,背景就是熱帶樂園。

    據伊吹所說,他在得知香板沒死且志摩越獄了之後,直覺性地認爲志摩來找香板了。而沖田岡在案發現場見過兩次兇手,香板可能不會放過他,正好早上衝田發消息跟他問候的時候提過自己在熱帶樂園,他於是就不由分說地拉着九重找來了——他還以爲連環槍擊案的兇手就是香板,可以說中途的信息加推理完全錯誤,但是莫名其妙地負負得正找到了正確地點。

    這種殊途同歸的巧合讓源大小姐都有些歎爲觀止,然後她就反手把沖田的照片和地點發了過去讓他去救人。

    在監控的注視之下,樂園的工作人員全程圍觀完了這場救援行動,然後鬆了口氣地給源輝月發來了報告。

    禮貌回了他們一句謝謝,源輝月切出畫面,打開了剛剛桔梗給她發過來的另外一封郵件。

    真壁在前座皺了皺眉,“逮捕沖田君的是四系的人吧,他們直接這樣幹不怕事後追責嗎?”

    “他們做什麼了嗎?”

    汽車堵在路中間移動不了,高速路上也不可能下車,源輝月乾脆不急了,順手打開了桔梗的郵件裏附帶的文件,一邊瀏覽一邊慢條斯理地說,“作爲兩次案件的第一目擊人,他們的確有理由請沖田回去配合調查,最多是手段過激了一些。之後把他放在遊樂園的舉動也能找到藉口解釋,從頭到尾都沒有違反條例,就算之後真的出了什麼事完全可以說他們也不知道兇手追到了樂園來想殺他。”

    所以他們做出的所有行爲,都只是無意之舉,是個“誰都不想看到的巧合”。

    真壁語塞,臉色也不太好看,“但無論如何拿未成年當誘餌這種事情……”

    源輝月漫不經心地擡起眼睫朝前座掃過去一眼,望着女刑警晦澀的神情,她想了想,還是稍微安慰了一句,“普通警察未必知道真實情況,只是按照命令行事罷了。”

    她岔開話題,“桔梗剛剛把五年前武藏野那個自殺案的案卷給我發過來了。”

    她前面的人果然轉移了注意,“就是志摩警官和仁野醫生髮生矛盾的那個?”

    “死者名叫堤大介,屍體在自己家中的浴缸中被發現,死因是溺亡。”源輝月簡單講述了一下死者的身份,看到弟弟湊過來順手把手機遞給了他。

    “救護車比警察先到達現場,到的時候發現屋主已經死亡。志摩君和仁野發生矛盾的原因是他根據屋子內部和死者手上的痕跡判斷,他家裏應該藏了一把槍,但是警方後續對現場的搜索中沒有發現槍支,他認爲是先進入現場的仁野把槍拿走了。”

    柯南低頭翻着文件,“這樣說的話,如果五年前志摩警官的判斷是真的,那麼現在風戶手裏的槍……”

    “應該就是他殺死仁野保時在他家中找到的,也就是五年前仁野從這位堤大介的死亡現場帶走的那把。”

    源輝月話音一頓,擡眸看了一眼,女刑警正留意着前方一眼望不到邊的擁堵車流,修長的手指有些焦躁地在方向盤上敲敲打打,一邊認真聽着他們說話,似乎暫時並沒有想太多。

    她收回視線,把弟弟的手機拿過來給松田陣平發了條消息。公安留了一部分人在風戶家中搜查,其他人也正在往熱帶樂園趕。

    她發郵件的工夫柯南已經從頭到尾把文件快速瀏覽了一遍,“從現場的照片、痕跡科的報告、以及死者的屍檢來看,那位堤桑似乎的確是自殺。”

    源輝月沒什麼情緒地說,“很正常,畢竟以前也是個警察。”

    “警察?”真壁下意識回頭。

    源輝月的眸光像平靜的水,“堤大介是名鷲大學法學部畢業,之後入讀警校,直接進入了警視廳搜查一科,但沒過多久就因爲工作中犯了個錯誤退職了。他的個人經歷和香板義孝幾乎一模一樣,也就是說,他就是香板義孝之前的上一任清道夫。”

    她的話音輕飄飄落地,透着落雪一般的涼,凍結出一片安靜。

    真壁有希子當了十多年的警察,全部經歷加起來還沒今天一天對警界背後的黑暗瞭解得多,“所以他自殺是因爲……”

    “良心上過不去吧,畢竟入讀法學系,又去考了警校的人,心底都有一定信念。他的精神可能早就開始崩潰了,所以幕後的人又看上了香板。”

    真壁沉默片刻,“你們之前說的,那位香板巡查部長在職期間犯過的那個錯誤是什麼?”

    烈日當空,成片的景觀樹已經被曬得有些蔫了,寬大的芭蕉葉垂着腦袋,連底下的樹蔭都盛不住幾分陰涼。

    沖田岡跑到這片人造的熱帶叢林景觀裏的時候實在撐不住了,停下來隨手薅了棵棕櫚樹當支撐,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他外甥女剛剛被他帶着跑了一路,剛被放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受到的驚嚇還沒過去,也不說話,蹲在地上像顆生根的蘑菇,沖田岡一頭亂麻也沒精力安慰她。

    他們剛剛和機動搜查隊的幾人跑散了,三人把他和小外甥女救出來之後當即就被四系的人發現,然後在樂園裏上演了一場追逐戰。伊吹和九重忙着幫他攔人,把小蘿莉塞給了他讓他先跑,現在沖田岡亂跑了一陣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他甚至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花了半分鐘把氣喘勻,沖田岡左右環視了一圈,從褲袋裏摸出手機準備給源輝月打電話,他剛打開電話簿,背脊忽然條件反射地竄上來一陣顫慄,與此同時一個冷冰冰的堅硬物體抵住了他的後背。

    “別動。”有人在他身後嗓音沙啞地說。

    沖田岡:“……”

    不知道爲什麼,盯着手裏沒撥出去的電話,沖田少年在這個緊要關頭竄上來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再給他一個機會他下次一定要把他源姐姐的電話設置成快捷鍵。

    被莫名其妙地追殺到現在,他整個人已經木了,他默默地舉起手,聽着身後的人繼續用那種嗓子被人割破過一般的破鑼嗓音說,“不要回頭,我也不想殺你。”

    沖田破罐子破摔,“你不就是來殺我的嗎?你是那個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身後的人還沒張口,另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已經代替了他回答,“他不是。”

    錯落的草叢微微搖晃,前方雨簾一般垂下的芭蕉葉被人掀開,一個身影伴隨着沙沙的腳步聲出現在他視野裏。沖田岡看清來人的臉的瞬間,頓時怔住,“志摩大哥?”

    不知道爲什麼這句招呼一出口,他感覺抵在自己身後的那把槍似乎也猛然滯了一下。

    志摩一未的神色很淡,眉宇間還帶着疲憊,但眉峯下的眼瞳卻凜冽鋒利得像剛淬了火的劍。在沖田的印象裏,這位志摩大哥是個很好說話的人,他能感覺到他本身的脾氣和性格其實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好,只不過青年對周圍的人和事總是很容忍,包括他,也包括他自己那個活蹦亂跳的大型犬搭檔。

    沖田岡原本以爲這是大人們經歷世事之後的成熟,但現在他在怔然地和麪前這個和往常截然不同的志摩大哥打了照面之後,忽然後知後覺地察覺那其實是一種鈍感,是原本光芒四射的寶劍藏了鋒蒙了塵之後被收入匣中,所以才泯然了衆人。

    他看着這個於他而言有些陌生的志摩一未拎着把槍,槍口還低低垂着指着地面,但隨之而來的壓迫感卻半點沒有減弱。

    青年刑警並沒有看他,視線筆直注視着他身後的人,平靜,甚至有幾分疲憊地說,“你後頭那個不是這樁案件的兇手,他是個警察……曾經是。”

    “你知道南田弓子案嗎?”

    “那個發生在祖師谷的,用□□投毒的連環殺人案?”

    “二零一三年八月份,祖師谷某進出口雜貨貿易公司的職員出現了食慾不振和胃痛的症狀,醫院也查不出確切病因,最後身體日漸衰弱死去,同一個公司出現了兩名症狀相似的受害人。警方進行立案調查之後,將他們的死因鎖定爲了有人用□□進行投毒。”

    汽車裏開了空調,冷氣在裏頭封閉久了有些發悶,源輝月把車窗打開了一條縫,高速路上蒸騰的瀝青味隨着新鮮的空氣一起沿着縫隙鑽進來。

    “志摩君六年前還在搜查一科,和香板是搭檔,他們一起參與了這個案件的調查。當時警方經過排查之後,初步判斷兩名死者死於感情糾紛,這起案子是情殺,兇手出於情感報復纔對兩位受害人進行了投毒。根據公司其他員工的口供和匿名舉報,他們很快確認了調查方向和嫌疑人。”

    “志摩君和香板君所在的小組當時負責了針對其中一名嫌疑人的偵查任務,兩人到了那名嫌疑人家中去錄取口供。”柯南接口,他也看過桔梗的那份報告,“但因爲香板君的失誤,被嫌疑人發覺了警方的調查進度,然後反過來用話術將他們敷衍了過去。”

    警察和嫌疑人的對談,就是一場心理上的攻防戰,彼此之間互相猜度算計對手有幾張底牌,香板義孝當時一個不注意,大概是經驗不足,將警方的底牌泄漏了出去,讓嫌疑人就此佔據了上風。

    真壁聽得入神,轉過身來面向着他們問,“然後呢?單這一點失誤不足以讓香板君自請離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