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開局撿到一隻名偵探 >第383章 歸來的幽靈(二)
    “我記得我已經解釋過,”不二週助平靜地說,“九月二十四日晚九點到十一點整,這段時間秋人哥一直都跟我在一起,他沒有時間去犯下你們說的那起案件。外面那位警官上次來找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向他解釋清楚了,不知道幾位忽然把我叫來警視廳又是爲什麼?”

    即便被人不明不白地忽然從學校帶過來,青年的神色依舊十分從容,顯然是遇事冷靜的類型,但在此時他對面的警察眼中,這種類型的犯罪者反而格外難纏和可惡。

    “我們找到了新的證據,”老刑警冷冷地說,把一沓資料扔在了桌上,“不二週助,從國中時期開始你就和嫌犯鳴瓢秋人一直是鄰居。直到你高中時期,因爲父母工作原因搬家,之後在三年前你單獨搬出來住,碰巧又和嫌犯遇到了一起。”

    不二週助不鹹不淡地說,“警官,提醒你一下,沒有確切的證據還沒經過法庭審判,只能叫嫌疑人而不是嫌犯。”

    老警官充耳不聞,“之後嫌犯鳴瓢的家人出事,他從警視廳退職,搬離了那條街區,在中野區開了一家偵探事務所,看似和以前認識的所有人斷開了聯繫,但是沒人知道你私底下一直和他保持着來往。”

    不二週助嘆了口氣,“所以呢?”

    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發出“嘭”地一聲巨響,氣勢洶洶地把旁邊的人嚇了一跳,老刑警身體忽然前傾,狠狠盯着他,“所以以你和鳴瓢秋人的關係,你很有可能是他的共犯,你做出的不在場證明根本不能相信!”

    他的眼珠瞪得死死的,神色中有種極爲主觀的憤恨情緒。他的面相是種非常符合刑警身份的兇惡,又臭又硬的脾氣幾乎寫在了臉上每一條溝壑裏,走在路上即便穿着警服可能都不會有小朋友敢於上前找他問路。

    脾氣粗暴,性格固執,不二週助從心理學的角度,幾乎一眼就判斷出來他已經認定了心目中的兇手,所以自己說的每一個字在他眼中都是狡辯。

    青年收回了目光,平靜地說,“好吧,既然你認爲我的供詞不可信,那麼和秋人哥完全不熟悉的第三方呢?”

    審訊室裏的老刑警叫做坂東,是專門負責調查這起關於警察的連環謀殺案的警部,除了他之外還有個負責做記錄的小警察,聽到這裏他連忙接過話茬,“不知道不二桑說的第三方是指?”

    “九月二十四日晚上那天,秋人哥去找我之前,我正在和一個朋友喫飯。他到餐廳門口接我,那位朋友應該也看到了,當時的時間是九點過十分,地點在銀座。而按照你們之前去找我的那位警官透漏的,第一起案件發生的居民樓在豐島區,時間在九點二十五分。十五分鐘時間,他怎麼樣都沒辦法從銀座趕到案發現場吧?”

    他之前並沒有提這件事,所以其他警官都不知道還有這一茬,審訊室內外原本和坂東有類似想法的人都聽得一怔,小警察迅速拿起筆記錄,“所以不二桑你說的那位朋友的名字和聯繫方式是?”

    不二週助:“她叫源輝月。”

    “……”

    小警察正準備記錄的筆尖僵在了紙面上,懵逼地擡頭,看着青年想起什麼般,“說起來,隔壁那位三系的目暮警官應該和她認識,有她的聯繫方式吧?”

    小警察:“……”

    他握緊了筆,露出一個僵硬的笑。

    ……何止目暮警官認識,他們整個警視廳可能都認識。

    “就是這樣。”

    目暮警官擦了把額前流下的冷汗,在電話裏說,“我本來覺得打一個電話來確認一下就好,但是辦案的那位坂東警官比較……額,對待案子比較認真,所以還是希望找源小姐當面詢問當時的情況。”

    “這樣啊……”

    他解釋到後半程時,柯南自覺開了擴音。等這一長串前情提要說完,他想了想覺得自己不好做決定,遂徵詢地望向對面的人。

    安室透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正在垂眸沉思,察覺到他的目光纔回過神來,“我去問問她。”

    柯南乖乖點頭,目送他和自己擦肩而過,重新走上了樓。那頭的目暮警官大概聽到了聲音,愣了愣問,“柯南君你不是在家嗎,還有其他人在?”

    柯南:“啊,對啊,可是姐姐不是生病了嗎,我一個人照顧不過來,所以……”

    他話還沒說完,對面頓時醍醐灌頂一般瞭然了。

    “哦哦哦,安室老弟也在啊,那就好。”

    柯南:“……”

    他也不知道對面人是怎麼了然的,總感覺推理過程完全錯誤,但奇蹟地撞對了答案。

    而且不知道爲什麼,目暮警官的語氣彷彿忽然心安。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像要戰戰兢兢地探訪某種心情不好的大型兇獸時得知對方的飼養員就在一旁,頓時鬆了口氣。

    一陣腳步聲從樓上響起,柯南默默地擡起頭,看到某位“飼養員”從房間裏走了出來,衝他點了點頭。

    他於是繼續對着電話提醒道,“總而言之我先把地址發給你……那個,姐姐身體不舒服的時候脾氣可能不會太好,麻煩目暮警官你多擔待一下了。”

    目暮警部肅然點頭,宣誓似的,“放心,我已經做好充分的心理準備了。”

    臥室的房間,安室透離開之後,源輝月躺在牀上,沒來由的煩躁讓她沒能繼續睡下去,乾脆起了身準備去書房。

    她身體沉得厲害,從胯骨往下一線像是碎了,跟柯南的形容一點沒誇張,像是個平日疏於運動的人被慘無人道地強壓着跑了個三千米。關節疼,頭也疼,腦子裏比她平日裏暈血發作還糟糕。

    然而越是從上到下都不舒服,她的外表反而越是平靜。源輝月起身拉開了房門往書房方向走,除了動作比平時慢了一點看不出半點異樣。屋子裏的另外兩人大概以爲她在睡覺,沒有上來打擾,路過樓梯的時候,“嘩啦”的水聲伴着砧板上切菜的聲音從底下鑽了出來。

    對大部分人而言,這個聲音大概是篆刻在基因中的屬於“家”的記憶,但源輝月大小姐的童年生活相當不接地氣,從來和正常人的日常以及雞毛蒜皮不相關,這種有人在廚房做飯的動靜在她人生中就從來沒有和溫馨和家庭之類的意象掛過鉤。按理來說她原本不該有任何觸動,但在察覺到動靜的瞬間,她不知爲何還是下意識停了下來。

    食物的香氣緊跟着從樓下蔓延上來,她安靜地站在樓梯邊上,腦海中忽然閃回出一個片段。

    她那個時候跟現在差不多,也是生病,身體沉得不舒服。

    有人在她耳邊嘮嘮叨叨,聲音很好聽,所以她勉強忍了。

    “不可以不喫飯啊,實在沒胃口的話喝點湯怎麼樣?”

    “囉嗦,我就說讓侑士來給我掛兩瓶葡萄糖就行了。”

    “你又不是不能動彈,打什麼葡萄糖。”

    “不都一樣是液體嗎?”

    “完全不一樣啊!”

    那個聲音似乎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好脾氣地繼續勸,“不想喫這個的話我重新去做點其他的吧,清淡一點的東西,蘆筍蝦仁怎麼樣?”

    “……”

    安靜地在飄上來的食物的香氣中站了一會兒,源輝月轉身進了書房。

    她最近翻的資料多,書房裏有點亂。或者說,正常情況下相比於家裏的其他房間,她家裏的書房一直都是最亂的。之前來她家裏做飯的最上小姐姐,除了負責一日三餐,還會定時幫忙打掃和整理,只不過這個整理範圍並不包括書房在內。最上小姐很有分寸,知道重要的東西放在哪裏,從來不亂進。

    所以正常情況下源輝月的書房都是她自己收拾,大概還能加上柯南,但名偵探本質上也是個少爺,自理能力比她強不了多少,只能說好在兩個人記憶都好,就算房間裏的書籍擺得亂七八糟,也能夠從那些毫無規律的紙堆中準確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隨手帶上房間的門,源輝月徑直走到了西南面的書架,這上頭放的都是她和柯南最近看的東西,此時已經被一排排的牛皮紙文件袋和深藍色的文件夾佔領。她一眼掃過去,準確從裏頭抽出了一個文件夾,拎着來到書桌前坐下。

    文件夾裏是某個連環殺手的資料。

    她最近正在研究一起三年前的連環殺人案件,有點問題沒有想清楚。反正躺着也睡不着,乾脆再次把這個案件翻了出來。

    書房裏的空氣有點悶,源輝月順手打開了空調和新風系統,在平緩啓動的空調吐出的冷絲絲寒氣中,翻開了那本資料。

    三年前這個案件在社會上鬧得沸沸揚揚,因爲兇手的殺人方式極爲殘暴血腥而有名,當時的警方甚至給他起了一個代號——“單挑”。

    真名叫做勝山傳心,職業健身教練,名下有專業的健身房,在業內還挺有名氣,屬於在東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都住得起豪宅的最頂尖的一批成功人士。

    他“單挑”的代號,來自於他作案時會強迫受害人和他進行一對一對戰,然後在戰鬥中將受害人打死,手段極其惡劣殘忍。

    這也正是源輝月從大山鈴那裏拿到資料後,從五花八門品種繁多的連環殺人犯中挑中他的原因。

    只不過在翻開這個案件的相關資料之後,她意外地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鳴瓢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