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開局撿到一隻名偵探 >第404章 歸來的幽靈(二十三)
    到了傍晚的時候,天邊的烏雲堆積得愈發明顯,眼看着就要有一場大雨。

    柯南從阿笠博士那邊回到家,發現一樓空蕩蕩的,他在底下轉了一圈,最後在二樓的陽臺上找到了他姐。

    彼時源輝月正蹲在花盆旁邊,拿着園藝剪刀修剪月季花,長長的裙襬拖到地上,沾了一片翠綠的葉片。

    天色暗沉,陽臺上已經起風了。客廳裏沒開燈,但電視還在播放新聞。柯南隨手打開電燈開關,路過茶几時不經意往上一掃,發現了一本打開的《福爾摩斯探案集探案集》。

    他詫異地拿起來翻了一頁,“你重新看起《福爾摩斯》了?”

    “閒着沒事。”源輝月懶洋洋的聲音從陽臺傳來,“我只是忽然想起了福爾摩斯先生在這個案件中說過的一句話。”

    柯南拿着書往前翻,“什麼?”

    “當法律不能爲受害人帶來正義時,同態復仇在這一刻開始將是合理甚至高尚的。”

    柯南意外地擡頭。

    “你覺得這句話在現代社會還適用嗎?”

    “情況不一樣吧。”小偵探皺了皺眉,“福爾摩斯所在的維多利亞時代,法治環境和現在不一樣,時間過去了一百多年,現代的法律比當時完善多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源輝月慢條斯理剪下一枝開敗了的花枝,“不過,‘正義’作爲一個抽象的概念,一百個人眼中都有一百個哈姆雷特,如果在受害者的親人眼中,只有兇手一命抵一命才能還上他犯下的過錯呢?”

    “……”

    “你知道在世界上的第一部法典《漢謨拉比法典》裏,同態復仇是正確的吧?”

    “但是《漢謨拉比法典》中的同態復仇只能存在於同階級之間,這部法典實際上是爲了保證的是貴族和統治階層的利益纔出現的。”

    陽臺上的風越來越大,柯南有點不放心地放下書,走過去一一關上窗,這才轉過身。他看到源輝月淡淡笑了一下,纖細的手指捏着剪刀停在了花盆邊。

    “這麼說也沒錯,經過這麼多年的演變,現代法律也在進步。但實際上有一點卻是不變的,本質上,法律都只能保證一部分人的利益。只不過《漢謨拉比法典》保護的是貴族和統治者,而現代法律保證的是大衆,也就是大多數人的權益。畢竟這個世界上也不存在十全十美的辦法。”

    柯南低低垂眸,“帕累托最優。”

    “所以社會不建議人們私自復仇,因爲這是對法律權威性的一種破壞,甚至不必所有人只要部分人開始無視法律,社會的安定就會遭到毀滅性打擊。人類本質上是一種社會動物,只有一個安定的社會環境才能保障人的安全和發展。所以說,遵守法律,也是在保護自己以及自己在意的其他生活在這個社會中的人的安全。表面上是利他,實際上也是利己。”

    她忽然洋洋灑灑地說了一篇正論,名偵探都有點聽迷糊了,只覺得這似乎完全不符合他姐的性格。

    然後就聽她話音一轉,“可是,如果已經沒有在意的人了呢?”

    一陣風從陽臺經過,帶來陰鬱的潮氣,沉沉地拖住了她的裙角。源輝月背後的長髮被撥動了兩下,又輕飄飄落下來。

    她的眼睛像一面鏡子,倒映出了小偵探微怔的表情。

    “如果想要保護的人都已經不存在,最重要的東西也早就消失了,你覺得,這種信念還能繼續堅持下去嗎?”

    “……”

    柯南好一會兒纔回過神,迎着潮氣的方向轉過頭,這才發現陽臺轉角的昏暗裏還漏了一扇窗子沒關,轉身朝那邊走去。

    “……我不知道。但如果是我,無論我是先走的人,還是留下來的那個,我都希望至少我和我在意的那個人都不要被仇恨

    改變。”

    他平靜,但堅定地回答完這個問題,然後微微踮起腳,將最後一扇窗子也關上,把暴雨前壓抑的空氣擋在了外頭。名偵探這纔回過頭來,有些疑惑地問,“姐姐你爲什麼忽然說起這個?”

    “忽然有感而發。”

    他莫名其妙地跟他進行了一場哲學討論的姐姐大人懶洋洋地回頭,下巴尖輕輕擡了擡,示意他看客廳。

    柯南往回走了兩步,朝裏頭一探頭,這才發現電視里正好開始重播一則新聞,一個熟悉的身影在畫面中一閃而過。

    “三澄姐姐?”

    背景裏,新聞主播口齒清晰地講解現場情況。

    “今日上午青森縣一戶人家爲家中女兒舉辦葬禮時,死者的男友忽然出現,持刀將賓客之一捅傷。目前行兇者已經被警方拘留,傷者正送往醫院搶救。”

    “據記者事後瞭解,行兇者的動機爲爲女友復仇,女友的死並非自殺,有明確證據證明爲一起謀殺案件,而這次事件中的傷者就是案件的重要嫌疑人……”

    源輝月從陽臺上站起來,“這就是美琴這段時間在忙的案子。”

    柯南下意識走到電視前盯着新聞中回放的畫面,“兇手確定就是那位女性賓客嗎?”

    “嗯,他們已經找到證據了。嫌疑人也在現場自己承認了是她動手將死者推下了海,動機是嫉妒。因爲死者和男友感情很好,她認爲對方經常刻意在她面前炫耀,一時看不下去,於是衝動之下的激情犯案。”

    源輝月看着電視中出現在現場的男性,“所以他出現在現場是去殺人的,也就是所謂的,同態復仇。”

    “……”

    “我剛纔就在想這個問題,現代逐漸健全的法律的確在盡最大努力讓每個犯錯的人付出代價,但如果被傷害的認爲那個代價太輕了呢?”

    主播客觀冷靜的聲音滾落在客廳的木地板上,外頭呼嘯而過的風聲越來越大了。

    高木被從外頭灌進來的風吹得一哆嗦,又把車窗搖了上去,一邊低聲嘟噥,“要下雨了吧。”

    “大概是,開始降溫了。”旁邊副駕駛上的佐藤正咬下了最後一口漢堡,然後隨手將包裝紙揉了揉塞進了紙袋裏。

    這是他們的晚餐,給目暮警部彙報完情況後,兩人已經在那位證人樓下蹲守了了一下午。

    影視劇中的警察總是光鮮亮麗英姿颯爽,似乎日常工作就是舉着槍衝着嫌犯大喊“不許動,手舉起來”,或者對着大門踹一腳,破門而入一把將嫌犯腦袋按在桌上帥氣地將人制服。

    但實際上現實中的警察卻總是灰頭土臉居多,除了沒完沒了的走訪跑腿還有更沒完沒了的報告和會議,相比起來坐在汽車裏盯梢都是個輕鬆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