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感動是有的，但那只是一部分；爲善也是有的，卻絕不是全部。
像董仙子這樣的人，你不能因爲她做了一件好事就真的把她當成了女菩薩，也不能因爲她狡猾算計就把她當成陰謀小人，人是有很多面的，重要的是不要只看一面。
所以他在運動中就會多換幾個角度，正面背面側面，再顛倒過來……
董仙子換了個笑臉，“候郎，你這利息也收了，是不是也該爲這些牧民做點實事了？”
候蔦往後一仰，他是真有點累了，蠻力對付不了專業，這是事實。
“你搞錯了吧？伱董仙子現在堂堂真傳大師姐，在東南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巴結的人還能少了？還能用得上我這個連真傳弟子都不是的莽夫？”
女人變身一隻慵懶的小貓，在他胸口划着圈圈，“我是真傳，也是大師姐，可對我來說我們的路已經走到頭了，無論是自身的實力還是門派的底蘊，我沒路了。
就只能寄希望於獲得一縷宇外靈青，理論上擁有打破天地枷鎖的可能，但我知道，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那肯定不是我。
修道近百年，這一點還看不透徹的話，那我真正是白修了。”
目光盯住男人，“但你不同，雖然現在不是剡門真傳弟子，卻已經擁有了考覈真傳弟子的能力。
你給我實話實說，你現在還會以真傳弟子爲目標麼？恐怕星座真傳纔是你的最低目標吧？
你的真正目標就只有一個，打破天地枷鎖，捨我其誰！”
候蔦手中一緊，女人喫疼之下卻一聲不吭，只死死盯住了他，一臉的挑釁，
這女人，沒有家世人脈自己能混成這樣，當真是個不一般的女子。
“說說吧，你想要什麼？如果只是康巴左旗這點事，不值得你這樣。”
董仙子狐媚的一笑，纏了上來，“要麼，一邊做一邊說？”
候蔦一推，“老子是個正經人……”
女人在他碩大的熊鼻子上捏了一把，“是啊，正經人才做不正經的事呢！遠景呢，我還沒想過，大概就是有朝一日你發達了，不要忘記和你有露水姻緣的人，好歹提攜一下，這不過份吧？”
候蔦就很無語，“誰發達又怎麼說的清楚？也未必是我，你這投資有點孟浪了，這是一個不小的範圍，恐怕你還得投資別人？”
董仙子哼了一聲，“他們看不上我！水性楊花，朝三暮四……我不在乎。不過像這種事還是要拼眼力的，我就看好你。”
“可能會折本的。”
“無所謂，做生意本來就是這樣，哪有肯定能成功的？我扛得住，就只當被驢踢了……”
“這驢可夠幸運的，好了趕緊說正事，你好歹是大家尊敬的蘇吉娘娘，這日頭都快上來了……”
“現在我想讓你幫忙的，其實也不是小事，我一個人做不來，也不是拉人來就能做到的。
是這樣，草原上也有修真勢力存在，是他們部落自有的傳承，嗯，草原黃金血脈石氏，你聽說過吧？”
“正是他們！石氏血脈在草原上很出名，也很霸道，外面的事他們不參與，但草原卻不容許外人插手，所以在部落這一塊我們道門也不願意過於招惹，敬而遠之。
我在康巴左旗所做的，其實並不牽涉修行，請來的夫子教習也都是普通凡人，教授的都是最基本的文化歷史，和修行沒一點關係，我知道這裏的情況，從來不敢逾越。
但即使這樣，最近一段時間也不斷有黃金血脈的劍客找來，就是想讓我離開這裏。
我不願意放棄幾十年的心血，也沒理由放棄；但我也不能找人對付他們，會引發我承受不起的勢力對抗，最終倒黴的還是這些牧民。
所以我想找你說合說合，你們都是用劍的，由你出面肯定比我出面更合適。”
“都是用劍的就有共同語言了？也可能是生死大敵呢？你沒聽說過同行是冤家麼？”
看着女人希翼的目光，最終還是鬆了口，“既然也不是爲了你自己，那就試試吧……不過明天你要扮成兔子……”
董仙子不由一陣惡寒，這傢伙真正是個變態的，心理不正常的……但話又說回來，凡是出色的人物基本上都有各種變態的習慣，類似的她也見過太多，這就是人類，腦域越發達，越是……
“我們是去找他們？還是等他們來？”候蔦隨口問到，腦海中閃過一個面龐，已經多少年沒見過了，不知道對方還記不記得他？
“等他們來吧？其實我也不知道在哪裏可以找到他們，又不好跟蹤，怕引發猜疑。而且他們每次來也不是同一個人，十分的隨意，就是想起來了就來一趟。”
“但他們沒有使強？”
“沒有，暫時還沒有，可能也是因爲我是女人的緣故？但態度卻是一次比一次更強硬，早晚會有動手那一天的。”
“那就等着吧，順便我也多收幾天的利息。”
董芳菲就撇撇嘴，這是來自專業的蔑視，“就知道往自家臉上貼金，誰收了誰的利息心裏沒點贔數麼？”
候蔦，“……”
營地裏的生活很簡單，尤其對候蔦這樣無所事事的人來說，閒暇時他會在營地裏閒逛，這不是微服私訪，只是一種放鬆，這是在修真環境裏給不了他的東西。
這裏確實很安全，道門修士不會來這裏，而董仙子來這裏在她那個圈子裏也不是什麼祕密，都堅持了幾十年，已經成爲了一種慣例，不會有人懷疑。
慢慢的在這裏待下來，隨便聽聽看看問問，發現這女人在這方面並沒有撒謊，也沒有誇大其詞；事實上，她在這裏做的還不只是教育，也包括其它一些方面，比如通商，賑災。
雖然修士的身家遠非凡人富豪可比，但以一已之力要幫助到這麼多人，付出可不算小，如果再考慮她數十年下來的堅持，所謂大賢大德也不過如此吧。
這就是人性的複雜，沒有絕對的好和壞，每個人內心都有陰暗的角落，每個人也都會有閃光的那一面。
這就是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