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堰啓看着姜淼的臉，給她將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後在她耳邊親了一口，低聲道，“老爺子這裏不存在第三個選擇，不過我會給你的。”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喫完早餐老爺子就讓姜淼跟他進書房。
姜淼起身的時候，下意識看原堰啓。
原堰啓很識趣，不多問不多管，只是慢悠悠起身，回到沙發拿了本書看。
在書房老爺子給了姜淼列了長長的單子，值錢的東西應該不少，其實姜淼不懂，但是上面並沒有關於股權的任何信息。
倒不失望，反而鬆了口氣。
從書房出來的時候，原堰啓剛收書，準備上班。
“原堰啓”，姜淼主動叫住了他。
“我跟外公去看禮服，送我們一趟唄”，姜淼說這話，頓了頓，又繼續道，“你要是不忙，也幫着看一看。”
後面這一句是臨時加的，就是突然腦子一閃，姜淼就說出來了。
能讓老爺子重視的婚禮，能讓老爺子親自挑的婚紗，姜淼最後肯定是穿不上了，但，她就是突然想給原堰啓看看，看看她穿婚紗的樣子。
“我上去換套衣服，稍等”，原堰啓笑了笑，點頭應下。
姜淼看着原堰啓的身影上樓，每一步都是在遠離她，是真正的遠離。
她知道原堰啓會安排她離開，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回來。
原堰啓換了衣服下樓，出大門的時候，很少見，姜淼扶了老爺子。
一路上，很沉默，但氣氛還不錯，老爺子高興。
原堰啓開車，不時擡眸看着車鏡，他能看到姜淼沉默的臉，看到姜淼的眼睛，姜淼在看老爺子，像是一種無聲的道別。
親情有時候很沉重，很多時候會敗給各自的固執。
車子在一個豪華店面前停下，姜淼下車的時候，能看到對面停了好幾輛車子，是跟着他們的。
老爺子高興歸高興，到底還沒有真正的結婚，還是不放心。
原堰啓沒有急着離開，而是陪着他們一起進了店子。
店子裏已經備下了許多的衣物可供選擇，只等姜淼喜歡，只等姜淼點頭就行。
姜淼選了好幾套，是認認真真跟店員在商量的，那模樣看上去似乎她是真的要結婚。
拿着要去換的時候，姜淼擡眸，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發處等待的原堰啓，有那麼一瞬間，有種強烈的錯覺，好像那個纔是她的新郎。
“外公，我進去試試。”
姜淼目光從原堰啓身上飄過，最後落在原建軍身上，此刻神情語氣都乖順。
原建軍點頭，眼底頗感慨。
時間飛快，好像姜淼長大就是一眨眼之間的事情。
姜淼進去之後，時間就變得無比的漫長了起來，原建軍揹着手打轉，有些期待和心急，原堰啓倒是看起來清閒，慢悠悠又在店內走了一圈，看了看其他的婚紗。
許久，姜淼的身影纔再一次的出現。
原建軍和原堰啓的目光齊刷刷望過去。
原建軍不需要糾結當初的選擇誰對誰錯，隨着原薇的死，都不再重要。
此刻看着姜淼一身白，猶如仙女下凡，美到極致，眼底不禁溼潤，很多遺憾在無聲之中就被彌補了。
姜淼低頭理了理，然後纔看向兩個人，笑了笑，擡腳。
原堰啓兩步上前，伸出手，紳士的扶住了姜淼，拖着婚紗確實不好走動，一個再簡單平凡不過的動作罷了，任誰也不好多想。
但姜淼感覺得到，原堰啓手心的溫熱，指腹從她手背劃過震得她心底發顫。
扶着她站到鏡前，放開手的時候，姜淼擡眼看鏡子，兩個人站在一起的畫面似乎格外的般配，姜淼不知臨出門時原堰啓換了套衣服的用意，此刻看着，實在是跟這裏的任何一套都百搭。
“好看”，原堰啓退開兩步，退出鏡子裏，但由衷的感嘆。
姜淼轉身看向原建軍，原建軍笑着也點了點頭。
原建軍一笑，姜淼心裏就止不住難過了起來。
原建軍生氣的時候挺強悍，也不只結婚的事，這些年大大小小的事，她惹原建軍生氣的不在少數，每一次原建軍生氣她都跟他對着幹，但此刻突然看到原建軍慈祥的笑，不知什麼的，透過笑容，姜淼好像就看到了他瞬間的蒼老。
如果可以選擇，離開確實不是她想要的結果，或許當年，她母親也是一樣的心情。
“很好看，但，結婚是大事，可以多試試，有個比較更好，我剛逛了一圈給你選了幾套看着不錯的，反正都試了，一併試下吧。”
原堰啓這話說得不急不緩，優雅得意，想得也甚是周到。
姜淼擡眼深深看他，原堰啓笑了笑，揮了揮手，“去。”
原堰啓一揮手之間，姜淼好像看到和聽到了千言萬語，還有離別。
姜淼點頭，跟着店員再次回到試衣間。
試衣間裏沒有什麼原堰啓給她選的其他婚紗，只有她自己換下的衣服。
店員笑了笑，“姜小姐，換了衣服過來隔壁小倉庫看看，原先生給您準備的東西在那。”
姜淼的心跳了跳，沉默點頭。
原家對姜淼而言，很近，但有時候又很遠。
很多時候回過頭去看，她總覺得自己還是那個跟着爸爸媽媽開心過平凡小日子的小孩子。
可是世間的善變和措不及防變故，推着她不得不一步步走到現在。
這個店裏的倉庫還挺大，有一些婚紗的後備配飾，也有一些可搭配的小物件，連可以暫時稍微替顧客稍微修改的縫紉機都有。
當然，此刻姜淼看到的最顯眼的是縫紉機被移開之後，後面呈現的那一扇隱祕後門。
這是一扇通往自由的門，但是代價也很大。
姜淼知道，自己要走了。
果然，難怪有那樣一句換，說所有真正的離開都是不經意的，在這樣本該欣喜的，風和日麗的日子裏。
姜淼腳步每擡一步都沉重，真的就這樣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