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淼已經沉默很久了。
原堰啓陪着她坐了很久,姜淼安靜着看起來更可憐,原堰啓擡手捏了捏姜淼的後頸,將她往自己跟前摟了摟,“要不要先回去,張煬一會也到了,這裏有他們父子倆個人輪流看着,一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的。”
人在重症監護室,看不到,她在醫院乾等着也是白費,萬一把自己熬壞了,更糟糕。
姜淼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原堰啓無奈,起了身,然後向外走。
他從車上給姜淼拿來了件大外套,然後蹲在她面前,擡手將衣服披上她的肩膀。
姜淼什麼也沒說,只是任由着原堰啓將她連同衣服一起擁進懷裏。
“姐”,好一會兒,原堰啓聽到腳步聲,張煬帶了喫的來。
“給她喫點”,張煬將喫的遞到原堰啓面前,姜淼現在這心情不想喫東西是肯定的,但不能縱張她,把身體搞垮了怎麼行。
原堰啓接過,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行,都喫點,吃了帶她回去,我跟我爸在這就行了”,張煬嘆着氣,然後擡腳給他爸送喫的。
看着張煬的身影離開,原堰啓才摸了摸姜淼的腦袋,低聲問她,“喫點東西好不好?”
姜淼搖了搖頭,原堰啓看着她,滿眼都是無奈,乾脆將喫的放下,然後起身徑直將姜淼給抱了起來,“別在這兒跟着熬了,我送你回去。”
原堰啓將姜淼塞回車裏,開回了他那裏,下車的時候也是徑直將她從車上抱下來的。
回了屋,又直接將她抱進房間裏,將她放在牀上,替她將外套脫下的時候,看了她一眼,“你是想睡一覺呢?還是喫點東西?”
姜淼看着原堰啓擔憂又略點嚴肅的臉,沒有說話,卻還是做了選擇,她默默地自己又縮回了被子裏。
原堰啓將被子給姜淼蓋好,又摸了摸她的額頭,俯下身在她的腦袋上親了一口,“你好好睡一覺。”
姜淼點了點頭,乖乖的將眼睛閉上了,卻有一隻手從被子下面伸了出來,握住了原堰啓的手。原堰啓垂眸看着自己被握緊的手,搖頭失笑,“我就在這陪着你,不用擔心。”
姜淼握緊原堰啓的手,大半分鐘,卻又放開了,她睜開眼睛看向原堰啓,臉上是不解的情緒,“你說老公半夜起來找什麼?”
可能現在追問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甚至於原建軍做的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他可能就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但他想起的事跟現在也毫無關係,他記得的都是以前的舊事罷了。
原堰啓嘆了口氣,又摸了摸姜淼的臉,“要不然你睡一覺,我回老宅看看?”
姜淼猶豫,卻還是點了點頭,總得知道她外公究竟在找什麼?雖然這個答案可能已經不再重要了。
原堰啓很有耐心,他又陪了姜淼好一會兒,直到姜淼的眼睛閉上了,他才輕手輕腳的起身,然後將門掩上,離開了屋子。
他一個人開車回了老宅。
原建軍房間裏的東西擺放的有些混亂,以前是很整潔的,但自從他患病之後,就不再講究這些了,總是想起什麼拿什麼,然後就再也不會放回去。
原堰啓微叉着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捲了捲衣袖,他打算親自將房間收拾一遍。
原堰啓其實不應該去收拾老爺子的房間,因爲他收拾到最後,在老爺子牀頭櫃最下面的那個抽屜裏,發現了一本日記本。
或許那都稱不上是日記本,但裏面卻是斷斷續續的寫了許多字,而且是兩個人的筆跡,兩個字跡都是原堰啓所熟悉的。
原堰啓將那本書從頭到尾翻了一遍,上面那些字他一個不漏的全部看進了眼裏,看完之後,他將本子又丟回了抽屜裏,然後獨自坐在牀邊,雙手合十的撐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裏。
這本書上面確實提到了關於原建軍想要收回股權的那些內容,姜淼也確實是爲了完成他的心願,可那上面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其他的。
也許是因爲原建軍對於自己的身體心知肚明,所以他會想要趁着自己還清醒的時候,留下些許東西。又或者算是姜淼的一些交流。
用什麼手段收回股權,原建軍不管,他放手讓姜淼去做,但是得到公司之後,他還有所交代。
老爺子還是那樣,輕描淡寫,無論用何方式,但是,她讓姜淼至少要回公司的舉動惹惱了原堰啓,也要她盡最大努力將原堰啓繼續留在公司至少一年。
讓他至少再幫她穩固公司一年,讓他至少心甘情願再幫她一年。
一年的時間足以讓姜淼摸透公司一切,讓她在公司站穩腳跟。
這些也就罷了,原建軍是隻老狐狸,他想要把公司留給姜淼,也知道姜淼的能力不足,他會希望有人幫姜淼,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最後,最後老爺子用紅筆標準的那句話,刺得原堰啓的眼睛發紅。
或許老爺子的思緒還停留在原堰啓是姜淼母親弟弟的認知裏,所以,他特意用紅筆加重標記,他讓姜淼千萬不可以對原堰啓動感情,不管用任何方式,都不可以動感情。
再下面就是姜淼的字跡,同樣的紅筆,她回了三句不會。
這簡單的幾個字,瞬間把原堰啓的心撕碎了。
原堰啓一個人靜坐了好久,門口傳來動靜,或許是因爲原堰啓在老爺子房間呆太久了,保姆探了個腦袋進來,“大少爺是需要給老爺收拾些什麼東西到醫院嗎?”
原堰啓擡眸,搖了搖頭。
對方思索了下,又問,“那小姐最近是不是不回來了,要給她收拾些東西嗎?”
老爺子在醫院還不知道什麼情況,姜淼肯定也在醫院陪着,或者就在原堰啓那邊了,如果有需要可以給姜淼收拾些東西送過去,畢竟大多東西都還是在這邊。
聽着這話,原堰啓突然搖頭笑了笑,“她?屢教不改的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