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貓匆匆爬上水潭邊的石塊,悻悻地甩甩水,慢慢縮小到二尺長的大小,一臉無辜地前腳支起,後腿盤坐在石頭上。
“我沒幹什麼。”它眨眨眼睛,有點氣虛。
“沒幹什麼,我的藥田穀怎麼毀的?”滄源真人咬牙切齒地問。
剛剛在水潭裏,它毛髮裏泥土已經被折騰掉了,這會兒皮毛露出底色,銀灰色的底,虎斑漸變紋,就是還溼淋淋的。
它這會兒故意眨着清澈的異瞳,用力甩一甩身上的水,全甩在它面前的蒼梧真人身上了。
在甩一甩身體的同時抖一抖自己的前爪,又抖一抖後爪。這一遍過程完成後,再次後腿盤坐,無辜眼看向周圍的蒼梧峯衆弟子。
它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讓它沉醉。
原本它沒想去滄源那小子的靈田······就是往年逛習慣了,擡腳就過去了。也沒想再偷喫他們的靈藥,這麼些年他們種的那些個東西還沒有自己隨便拔一把草的年份高。
就是這個順腳走得也太順了,不知不覺就走到藥田穀的深處,似乎有東西在那裏深情地呼喚着自己,它向來不喜歡違逆自己的本性,便去了。
那四楞紫花不知是什麼的靈草,越聞越好聞,越聞越上癮。
倒是它還沒捨得把那靈草吞喫下肚,就被靈草放倒了。
好在它放棄掙扎,舒展出本體的時候,按照本能甩了個法罩靈訣將靈草護起來了,纔沒毀掉那草。
似乎······似乎······它還跳舞來着!
它思索着,想到這裏汗毛都豎起來了。正襟危坐,一本正經地擺出訓斥的樣子道:“看看你們在藥田穀種了什麼?我被你們暗算了!這是你們的錯!”
這倒打一耙的樣子,像極了在長老們面前耍無賴的滄源真人。
包括沈星垂在內的所有弟子都暗暗偷笑。
他們算是明白了師傅到底跟誰學的。
高階靈獸動輒上千上萬年的壽命,一定是師傅跟着它學壞了。不是師傅帶壞了它。
一定是這樣!
滄源真人無語地看着在地上撒嬌,就差打滾了的大貓,知道它耍起無賴的時候誰都對它沒辦法。
便悻悻地說:“徒兒們,我給你們介紹,這是·····呃·····算是蒼梧仙宗的靈獸吧,它叫斡曹。”
“我艹?”四師弟蘇行雲、五師弟蘇行風異口同聲大喊出聲,這名字也太逗了!
滄源真人眼角抽動,狠狠瞪了他倆一眼,咬牙切齒的從齒間擠出幾個字:“是斡斗的斡,功曹的曹。”
“如今已經······”
滄源真人差點把它年齡說出來,但是在大貓陰森的眼神中把數字收了回去。
“你們就把它當作長輩來看。也可以叫它大貓,我習慣這麼叫它。它變小了可以叫它小貓,反正斡曹這個名字也隨時用的着。”滄源真人說的很含糊。
“它的境界的話可以比肩太上長老。”
滄源真人忽略它的斤斤計較,想趕緊介紹完好閃人:“你們好好跟貓前輩相處。這次你們個人在藥田穀的損失直接跟貓前輩要就行。”
他眨眨眼睛,暗示衆弟子一定要好好宰貓一刀。
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大貓,你去把這一季我們的靈藥任務數如實交還參衛峯,是你毀了靈田裏的靈植,你得負責。”
大貓高傲的扭頭,不想理這個斤斤計較的老頭,年輕時的滄源多瀟灑,你看看這些年不見,有徒弟之後碎碎唸的樣子,它都不惜看。
滄源真人掃了它一眼,知道它沒反對就是默認了,它一貫傲嬌,這樣的態度就謝天謝地了。
對三徒弟招招手:“星垂在祕境還跟它做過交易是吧?以後收費要加倍,不能那麼便宜它了。”
沈星垂眨眨眼,接收師傅的暗示。
她就知道,此貓就是彼貓!
“你要不要留在蒼梧峯?做我們的吉祥獸?”滄源真人一副誘拐的口氣真是讓徒弟們沒眼看。
“不留,”它一邊跺了下爪子一邊斬釘截鐵的說:“我要找地方睡覺,纔不在你們這要什麼什麼都沒有的地方。”
它的語氣充滿了鄙夷。
但是誰也沒想到,一行人準備送它離開的路上,經過門廊的花壇時,大貓又攤下了。
“你怎麼回事?”滄源真人驚訝地看着轉眼間攤成貓餅的大貓。
“這次就是你們暗害我!”大貓的舌頭側伸,搖晃着腦袋試圖清醒。但體型已經控制不住,從兩尺變成了一丈大小。
沈星垂算是明白了,連忙用靈力將門廊上的荊芥遮住。
如果說這裏和藥田穀有什麼相似的地方,就只有這系統送的靈植了。她在門廊前種的這一株是從藥田穀的母株上分出來的。
雖然當時她不清楚這種靈植有什麼用,但現在似乎明白了。
靈植對某類靈獸的確有明顯效果。說實話,她聞過荊芥的味道,清清涼涼也沒啥特殊的感覺。甚至都想着種多以後要不要採一盤來炒炒喫?那種清涼的感覺挺像薄荷草的。
還是想辦法挪走吧。
“太舒服了,不許把它移走!”躺着的大貓似乎洞察到小女娃的心思,連忙說。語氣和動作已經開始渙散,喵喵叫着放棄了掙扎。
這一擺懶又是一刻鐘的時間,這還是它不經意聞一口的前提下。
大貓恢復了清醒之後反而格外懷念這種醺醺然的滋味。
這靈植對它沒有壞處。
甚至能感覺自己前些年受損的暗傷有一絲恢復的跡象,分裂開來的神魂也有彌合的苗頭。
靈植是小女娃的!
小女娃就是它的救星福星!
自從遇到小女娃之後,它老碰上好事了!
它決定了,讓小女娃種一片這種靈植出來,它要天天躺在裏面睡覺,它不走啦!就留在蒼梧峯,誰攆都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