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老相識了，也委實不忍讓他的頭掛在轅門，凍成冰雕。
“哼，你盧大人也是帶兵出身的將軍，怎麼如此心慈？”李秋哼了一聲，“將他的屍首擡走，讓家人領回去吧……副將林飛熊何在？”
“麾下林飛熊，拜見王爺！”一個四十來歲的黑臉漢子聞聲而出，抱拳行禮。
“從今日起，你就是將軍了，剛纔本王的王命你都聽見了沒有？要不要我再重複一次？”李秋道。
“麾下明白，不用重複！”林飛熊立刻就進入了狀態，傳令全軍立刻集合，整裝，列隊，出發！
半個時辰後，整個軍營便即空無一人，馬天禧的屍首也被他的親兵收拾走了，只有雪地上殘留一片暗紅色的血冰……
大周軍中有個不成文的規定，或者說是一種普遍存在的現象，那就是一支部隊的主將和副將，大都是不合拍的，這樣才能避免一將專權。
這也合乎用人之道，但卻也是一個弊病，算是雙刃劍吧。
所以李秋才直接啓用林飛熊。
因爲李萬疆不想要驚動城中百姓，所以也沒有搞什麼送行儀式，只是讓盧靖代替自己將李秋和蕭辰送出五里之外。
其實段鳳年造反對城中老百姓影響還真就不大，一來大周連年戰事，總是打仗，大傢伙也都習慣了。
二來段鳳年忽然造反，大傢伙現在還都有點懵逼，感覺消息根本就不真實，多半可能是謠言，要不然爲啥城中如此安靜？
也沒關閉城門，也沒有執行宵禁，也沒有全城戒嚴，似乎一切如常的樣子。
尤其是那些琅琊郡的舉子們都還在好好的，如果段鳳年造反的話，他們早就被抓起來了對吧？
所以也許就是一個誤會也說不定的。
另外就算是段鳳年造反，料想他也打不到京城來，他又不是蕭五城！
講真，如果造反的不是琅琊郡，而是燕雲郡的話，那鳳陽城中可能早就亂套了……
因爲咱們皇上和幾位王爺固然都是身經百戰，百戰百勝，可是蕭辰也是啊，你算算他這些年跟人了多少仗，是北疆也好，羅斯也罷，東瀛夷州全都算上，可也輸過沒有？
沒有不是！
真正的是咱們皇上和王爺的對手哩！
好在蕭大人現在就在鳳陽城中呢，還被皇上點了學政，封了侯爵，這說明人家根本就沒打算造反，之前種種全都是謠言！
老百姓們沒怎麼害怕，官員們大多也並不緊張，真正緊張害怕的是陳文啓，盧靖他們這些朝廷大員們！
倒也不是害怕琅琊郡的段鳳年，而是燕雲郡和蕭辰。他們心裏都明白的很，皇上這是在豪賭，將臥龍關，甚至燕雲關全都押上，就賭蕭辰的忠奸！
要知道這次燕雲軍可要有五萬人入關啊，可能還不止五萬人……
這五萬人若是忽然跟段鳳年聯合起來倒戈一擊的話，京城危矣！
就算他們不跟段鳳年聯合，只是佔了燕雲關的話，京城也是危矣，大周也危矣！
但話又說回來了，咱們皇上其實已經將一個弟弟都押進去了，跟英吉利人作戰的，不也是人家燕雲海軍？
忠成王雖然是主帥，但你也可以說他是人質……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蕭辰也有人質留在鳳陽城中的，那就是他最好的兄弟上官棄疾，還有他唯一的妹子段靈兒了。
段靈兒不但是蕭辰的心肝寶貝，跟皇后還極爲要好，這些天不就一直住在坤寧宮中嗎？
甚至李萬疆知道後，還特意贈給段靈兒一面腰牌，讓她可以自由出入宮中……
其實這也是多餘，人家靈兒出入皇宮本來就挺自由的，也根本沒人攔着她，因爲她不止是蕭辰的妹子，還是龔守禮的妹子……
在宮裏早就可以通行無阻了，除了皇上的宮殿之外，隨便她溜達。
燕雲關，薛金山和林嶽兩人並肩站在城頭，瞧着燕雲軍連綿不絕的隊伍魚貫入關，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他就算是做夢，也從來沒有夢到過這麼神奇的一幕……
“林將軍，你們燕雲軍真也是了不起的很，蕭大人前天下令，你們今天就集結起了這麼多的人馬裝備過關了，呵呵，段鳳年若是見到你們，一定會目瞪口呆的。”薛金山道。
“打仗嘛，不就是個快？”林嶽笑道，“王爺邸報中屢屢提到兵貴神速四個字，咱們又豈敢怠慢呢？”
“幸好上次咱們沒有交手，否則的話，我薛金山都也未必能夠站在這裏了。”薛金山笑道。
“薛將軍這是客氣話，上次若是交手，也許我就不能站在這裏，也說不定的。”
林嶽這也是客氣話，但黑龍衛和白龍衛的戰力的確不容小覷，上次若是真的打起來，那還不知道要死傷多少人呢。
主要是燕雲關太特麼的險要了，而薛金山這人也特別擅長守城。
自從他做了燕雲關守將之後，在山中又修建了無數的防衛工事，甚至還有蜿蜒縱深的地道，將防線擴展延長了十幾裏。
林嶽他們做過無數次的沙盤演練，將各種戰術都運用到了極致，演練的結果也不是很樂觀。
不是說燕雲關攻不下，而是會傷亡很多很多兄弟，最保守的估計，都得五萬人以上！
與其如此的話，還不如千里行軍從西域那邊繞過去，聯合慕容恆，打破陽關，然後從琅琊郡那邊殺進去，傷亡也許還小一點。
難怪老大蕭辰始終不願意跟大周正面開戰，他就怕造成這種慘烈傷亡。
“子云，咱們都是帶兵的將軍，拋去其他種種不說，你覺得咱們之間，是否終有一戰？”薛金山沉聲道。
林嶽字子云，薛金山這麼稱呼他，意思就是咱們朋友間的閒話。
“金山兄，你也說了咱們都是帶兵的將軍，那又豈能拋去其他種種呢？”林嶽苦笑，“另外戰與不戰的主動權也未必在燕雲，更多是在皇上手中，別說我了，就算是我們蕭辰老大，又豈能左右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