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的是，手中少了一個娃娃。
對了！
娃娃上次被我隨手放在了包裏，一直沒拿出來，說是送給我的禮物。
我趕緊翻了翻包，將娃娃掏出來，伸手遞給她。
“大哥哥，你隨身帶着啊……”
娟娟眨了眨眼，我手上一空，布娃娃已經出現在她的懷中。
“你的仇人，還有誰？是當初的人販子嗎？”
除了他們，我想不到其他人。
但娟娟搖了搖頭，忽然看着一個方向，語氣飄渺：“你不是已經都看到了嗎。”
“我看到什麼……”
說着說着，大腦迅速閃過一個片段，聲音頓時戛然而止。
我後知後覺，此刻娟娟看的，似乎是破屋的方向！
“那個面具男？！”
“不止他們。”
娟娟語氣越來越沉，體內再度爆發出陰煞之氣！比以往更加駭然。
“還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強烈的怨氣讓我覺得異常難受，就連呼吸都有些不通暢。
“娟娟……”
這時，她眼睛一眨，直接淌下兩行血淚。
“我還沒有報完仇。”
聲音如泣如訴，句句揪心，接着她突然拉下衣服，側身露出肩膀。
紅黑色的圖騰栩栩如生。
“這是……”
和麪具男一模一樣的圖案！
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先前看過的片段快速略過，我忽然意識到什麼，驚訝的說道。
“你是實驗品？”
娟娟慘慘一笑，並沒有直接回答我這個問題。
“我想報仇……”
她每說一次，語氣裏的仇恨就更重一分！
“怪不得……”
我喃喃自語，怪不得娟娟不過死了七八年，就會有堪比百年惡鬼的道行。
怪不得她會懂得這麼多的手段。
如此說來，娟娟並不是被拐賣的！
“可是趙大海說你們簽訂了合同，你還有個妹妹……”
“那些是真的。”
娟娟嚴肅的看着我，“我是逃出來的，只不過。”
她又自嘲的一笑：“只不過後來我被發現了。”
“這個圖案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聽到這話，娟娟下意識摸上肩膀，咬了咬脣，又堅定的搖搖頭。
“你是不知道還是不想說？”
我內心過於震驚，完全想不到娟娟的背後還藏着這麼多的隱情。
那她的死，會不會也不是意外？
“我的確是被趙大海害死的。”
娟娟像是看透了我的內心，眼中閃過憎惡和仇恨。
“但死亡對我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可你是被折磨死的！
我嚥下到嘴邊的話，深吸一口氣，娟娟卻忽然來到我面前。
“所以，我暫時不能離開，我還沒有報仇，我還想……還想再看我妹妹一眼！”
理智告訴我不能答應。
無論娟娟現在話說的多麼有條理，都改變不了她是惡鬼的事實。
理智全無是早晚的事情。
放任她離開，相當於一顆不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發生爆炸。
眼中閃過堅毅，我緩緩蹲下，和娟娟面對面，一字一頓道。
“我去替你報仇，你想做的事，我來做，但我不能放任你離開，除非我死！”
何況外面大隱隱於市的道門中人那麼多，娟娟一身惡鬼氣，絕對瞞不住。
我本以爲在說出這番話後，娟娟會動手。
誰知，她怔怔的看了我一會兒，忽然說道：“你真的會幫我辦到嗎，什麼事情都可以？”
竟然鬆口了？
既如此，就證明事情有轉圜的餘地。
我堅定的點點頭，“只要不是傷天害理，懲奸除惡，交給我！我會查清楚事情真相，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這實在不像是我會說出來的話。
平生我最煩多管閒事的人，但如今我的所作所爲就是在多管閒事。
娟娟也是這麼想的，輕聲開口，問道。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當然。”
我笑了笑，“我雖然不認識這圖案，但它透着一股不祥之氣，說不定是什麼邪門歪道，我也算半個道門中人，於情於理都不能置之不管。”
“你不怕死嗎？水比你想象的要深，他們人多勢衆……”
“我也可以找幫手。”
五湖四海，誰還沒幾個朋友？
況且我也沒那麼豁得出去，如果真是什麼邪窟，自身安全當然是第一位。
我緊緊盯着娟娟的雙眼，想讓她看到我的真誠。
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一個惡鬼從我面前堂而皇之的離開，況且手上還沾着人命。
“趙大海死了嗎。”
娟娟搖搖頭，“還有一口氣兒。”
她的臉在一瞬間又變得血肉模糊，“我吸乾了他體內的陽氣，他活不久了。”
我倒是很驚訝她並沒有直接弄死趙大海，畢竟之前幾個人都是當場死亡。
但被吸乾陽氣，至少還能再活一週左右。
在這一段時間內，每天都會痛不欲生。
尤其是晚上，沒了陽氣的保護，陰氣貫穿身體，那疼痛的滋味，不亞於被五馬分屍。
趙大海恐怕會被折磨死。
“你是個好人。”
娟娟突然開口，模樣恢復如初，接着上前抱了抱我。
“報仇的事情就算了吧，我想讓你答應另一件事。”
我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狀。
“我想回家，我家後院有一棵石榴樹，是我和妹妹一塊兒種的，我想埋在樹下。”
“還有。”
“幫我看一眼我的妹妹，我知道趙大海把結婚收來的禮金放在了櫃子裏，我想……”
不等他說完，我就點了點頭，“我會把這筆錢交給你的妹妹，不過要先問問柳瑤，畢竟她和趙大海……”
“那些錢我不要。”
話沒說完，就聽到柳瑤的聲音。
她也不知道醒了多久，又聽到多少，面色慘淡的笑了笑，“我也有個小小的請求。”
“能不能再讓我見見倩倩。”
這話不是對着我說的，而是娟娟。
我和娟娟都清楚，伴娘已經去輪迴，魂魄不在，只是留下了一縷怨念，被娟娟吸收，纔會化出她的模樣。
“不行嗎，我只是有些話還沒有和她說。”
柳瑤又落下兩行淚，發出哽咽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