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個廚子住在客棧裏，覺得客棧飯菜味道不好，親自燒了幾道菜，惹得滿客棧的人垂涎三尺。”
屠二正好幫東家去客棧接人，還有幸嚐了幾口。
樊梨梨緊張地問，“味道怎麼樣？”
屠二表情一言難盡，“不知道是不是喫慣了四弟妹的菜，我總覺得他們做出來的，味道過於寡淡。”
樊梨梨心想，合着她這就是重口味唄？
不過屠二這話給她提了個醒，一直以來，不管是大蒜還是辣椒花椒，以及各種香料等，她接受程度很高，尤其是辣椒，算是比較能喫辣。
但是溫縣本地，並沒有“辣椒”這種東西，辣味來自於大蒜的辣，以及食茱萸。
食茱萸又名茱萸，紅刺蔥，以及“辣子”等，跟辣椒本身差不多，有祛風散瘀，活血通絡的作用，在大靖王朝各地廣泛生長。
唯獨溫縣本地對食茱萸的運用極少，只有極其貧苦的人家在山裏發現食茱萸，因食鹽太少而嘴裏寡淡無味，會喫點食茱萸來刺激味蕾。
至少在其他酒樓飯館裏，樊梨梨基本沒見過用食茱萸來做佐料的。
所以，溫縣人對辣椒接受程度不高，其他一些相對重口的調料也是，唯獨滷味除外。
平時飯館裏，對辣的調味程度也有微辣中辣和不辣等等，食客按照自身需要來選擇。
在比試時，更要儘可能照顧到當地人的口味，千萬別弄得太過辛辣油膩，口味太重，導致用力過猛。
屠馨月已經跟屠二聊開了，說要不要晚上偷偷去客棧，把那三個廚子給綁走，就像雅樂閣對屠記施展的齷齪手段那樣。
樊梨梨聽得連連笑着搖頭，沒加入話題。
這兩天生意比較冷清，連城裏的食客都少出門走動，尤其處在街尾的屠記飯館，看起來不大安全，也沒多少人來。
午後忙了一陣，還不到未時就清靜下來，衆人難得沒有那麼兵荒馬亂，只悠哉地收拾了一地狼藉，還能睡個午覺補補精神。
夥計們喫過飯後早早回家去，飯館裏很快安靜下來。
趁着今天有空，鍾遲跟屠馨月回村裏去，給鍾遲養母上柱香。
樊梨梨問，“你們非得這個特殊時刻往村裏跑？”
別人可都是巴不得往城裏跑呢，唯恐遇到流寇。
鍾遲將一把獵刀插在腰間，說，“我昨晚做了個夢，夢見我娘說，她房子漏水了。我回去看看，是不是墳包哪個角沒蓋好。”
屠馨月把樊梨梨拉到一邊，說鍾遲很孝順，養母也是個慈祥的老太太，遇到這種事，兩人怎麼也得回去瞅瞅。
“你放心吧，我倆走大道，而且我們那村也是大漁村，上百戶人家。哪個流寇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去那村子燒殺搶掠？”
樊梨梨只好說，“那你倆千萬小心些，遇上可疑人物，最好繞道走。”
鍾遲大喇喇地摟過屠馨月，笑着說，“沒事，要是我娘墳包沒問題，我倆傍晚前回來，要是得修修墳包，那就得明天上午了。”
樊梨梨連忙說，“明天就明天，別趕夜路。”
鍾遲應下來，帶屠馨月離去。
今天飯館裏人很少，屠五被屠鬱叫去幫忙，屠二在他東家那，零零散散走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屠大娘夫妻，還有山來跟樊梨梨，以及幾個小毛孩子。
屠大娘把孩子們叫到跟前來，各自塞了塊點心，哄着他們去後院午睡。
屠老爹揹着背篼，要去給黃牛打草回來。
他走得不遠，就在城郊附近，很快就會回來。
出發前，他喊道：“梨梨，山來小子，把門窗都鎖上，你們沒事都別出門。待會我從後門進來，前面有人敲門，不認識的別隨便給開。”
樊梨梨好笑地說，“老爹，您當我是小孩子呢，再說這大白天的，難道流寇還能上門來？”
屠老爹哈哈大笑，“可不就是個孩子嘛，十幾歲的丫頭，在老爹眼裏，就一小娃娃。”
他笑過了，又正色叮囑，“千萬別出門啊，這流寇指不定就偷溜進城來了。老爹這種皮糙肉厚，穿得又破破爛爛的糟老頭子不妨事，你可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流寇見了……”
話音沒落，樓上傳來屠大娘的聲音，以及飛下來一隻布鞋，準備無誤砸中屠老爹的腦袋。
“你也知道自己是糟老頭子？還不趕緊打草去，別嘰嘰歪歪的嚇唬小梨梨！”
屠老爹抱着頭跑掉了。
樊梨梨好笑地撿回布鞋，又聽屠大娘在樓上喊，“梨梨，別怕，咱們在城裏，流寇不敢隨便來。再說，他們就那麼巧，看上咱們家了？”
夾雜着孩子們的嬉鬧聲，屠大娘的聲音聽不真切，樊梨梨應了一聲，轉眼見山來正在關各處門窗。
“山來，等下來廚房，我做一份蒜香黑胡椒雞排，你幫我嚐嚐味道。”
“知道了，梨梨姐。”山來就住在城裏，只要不去屠鬱那做工，基本要到黃昏纔回去。
他還記着屠沉離開前的囑託，保護好樊梨梨。
廚房裏，樊梨梨從冰桶中取出一塊雞胸肉，洗乾淨後控水醃製。
旁邊罐子裏，是滿滿的黑胡椒碎，光聞着都叫人流口水。
等雞胸肉做成功了，再去買幾塊牛排來，她實在太久沒喫過這東西了。
樊梨梨美滋滋地拍蒜，去皮後剁剁剁地切碎，一時間耳邊只有剁蒜聲。
將蒜蓉放進碟子裏，樊梨梨再度喊，“山來，門窗關好了嗎，進來幫我生個火。”
沒人迴應。
樊梨梨放下菜刀，伸長脖子往外面一瞧，門都關上了，只有廳堂另一邊泄露進來一絲微光，可能有一扇窗戶還沒關上。
“山來？”樊梨梨又喊了一聲，還是沒人迴應。
她頓時警覺起來，握緊了菜刀。
外面，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飯館裏現在，除了她和山來，就只有樓上的屠大娘和幾個小孩子，周圍人家隔得遠，即便有什麼情況，呼喊也來不及了。
突然，眼前閃過一道極快的黑影，速度驚人，而她亦同樣眼前一黑，手上脫力，菜刀咚的一聲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