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道路本就狹窄，崎嶇不平，沒行駛多久，樊梨梨就腰痠背痛，快要被顛得散架了。
她受不了，把空間裏的被褥拿出來鋪在馬車裏，又放上竹蓆，旁邊放一盆冰，再拿了一張小桌子出來，擺上糕點，簡陋的馬車突然就精緻起來。
中途，屠鬱將馬車停在河邊，讓馬兒喝點水。
樊梨梨也掀開簾子下馬車來，屠鬱扶她的時候看到馬車裏的佈置，表情極其無奈。
“雖然我什麼都不問，但你也別做那麼明顯可以嗎？”
樊梨梨嘿嘿一笑，“沒關係，是大哥嘛。”
有些話不用挑白，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河邊上沒什麼人，河水也淺得很，馬兒喝了水，又悠悠地嚼草喫。
都九月底了，天氣還是異常悶熱，只有早間和黃昏後纔敢出門，否則身上的皮都能曬脫幾層。
樊梨梨在陰涼的樹蔭下站了會，突然聽到馬蹄聲由遠及近。
再一看，有個身穿黑衣戴着斗笠的人騎馬而來，在屠鬱面前停下。
樊梨梨一愣，走上前去，“妹夫，你怎麼來了？”
易凌訣跳下馬，朝樊梨梨一抱拳，沉聲說，“溪知讓我跟你們一起去。”
屠鬱點頭，道：“也好，多個人，多份助力。”
樊梨梨看看兩人，總覺得事情似乎有些出人意料。
本來屠沉跟應飛龍兩人，就已經夠靠譜了，再加上屠鬱，天大的事都能解決，這會怎麼連易凌訣都特地跟上來了？
“漢城，是不是不止有地震這麼簡單？”她敏銳地問。
兩個男人相互看看，沒有多解釋。
屠鬱只說，“現在還不確定，路上再多打聽，或許能有眉目。”
看看天色，易凌訣道：“上路吧，最好在天黑前找到落腳的地方。”
樊梨梨爬上馬車，屠鬱駕車，易凌訣騎馬，三人一路往漢城走。
這一帶沒什麼人，因爲易凌訣不方便拋頭露面，屠鬱便選擇了小道，不敢走官道。
樊梨梨在馬車裏問，“妹夫，你走了，溪知一個人能行嗎？”
“屠大娘和屠三姑娘偶爾會去照看。”易凌訣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不喜歡多說話，卻還是給樊梨梨解釋道：“溪知說你極少出遠門，萬一大哥顧不過來，讓我照看，”
“溪知那有大娘她們幫忙照看，應該能應付。”樊梨梨放心了些，又問屠鬱，“大哥，漢城到底怎麼了，你們能給我透個底嗎？”
屠鬱安撫道：“我們也只是道聽途說，不敢確定。現在告訴你，只會讓你擔驚受怕。”
樊梨梨抿着脣，只好又縮回馬車裏去。
因道路狹窄顛簸，屠鬱駕駛馬車的速度很慢，入夜也沒找到落腳的地方，只能在野外風餐露宿。
易凌訣正想去獵點野味回來，卻看樊梨梨從馬車裏搬出好些喫的，連鐵鍋都有。
“妹夫，你去幫我砍幾截竹筒回來，竹葉也要一些。大哥，你幫我把火生上。”
露宿在外，連日跋涉，自然要喫飽喝足。
易凌訣雖然滿連疑惑，但還是跟屠鬱分頭行動。
等他砍了竹筒回來，只見屠鬱已經把火給生上，正拎了一隻鴨子去河邊拔毛。
屠鬱看了看手裏撲騰肥碩的鴨子，不確定地說，“……家鴨，吧。”
馬車旁邊，樊梨梨正爲野炊而歡快地幹活。
她拿了條冰凍的臘肉和一條鹹魚，放鐵鍋裏煮熟，鹹香味飄出老遠。
四個松花蛋剝開，露出晶瑩剔透的皮蛋來，再各自切成四塊，拌上紅油，來少許香醋和鹽巴等，撒上蔥花，一份蔥香皮蛋就完成了。
拿到竹筒，樊梨梨讓易凌訣去洗乾淨，她則把大米，糯米和豌豆，臘肉粒等拌一拌，抹上少許豬油，淋上蔥油，塞進乾淨的竹筒裏，加水後密封上，放進篝火堆旁邊。
易凌訣沉默了。
這是風餐露宿嗎？這跟下館子有什麼區別？
等屠沉把野鴨子拿回來，樊梨梨架在火上烤，時不時刷一層蔥油，五香粉和孜然，以及黑胡椒等，烤得裏嫩外酥，香噴噴的叫人口水直流。
在野外畢竟不方便，這頓飯用了一個多時辰才做出來。
樊梨梨做了三個竹筒飯，裏頭的臘肉丁跟豌豆散發出鹹香又清新的滋味，豬油令大米顆顆飽滿晶瑩，糯米也彈牙圓潤，還有蔥油隱隱散發香味，帶來無與倫比的味蕾享受。
加上烤鴨，松花蛋，臘肉和鹹魚，似乎是夠吃了，但看看如此炎熱的天氣，樊梨梨又燒了一個西紅柿蛋花湯。
樊梨梨早就從屠沉身上發現一個真理，像他這種身強體壯，力大無窮的糙漢子們，食量真的特別大，做出來的飯從來不會剩下，只要敞開肚皮喫，能把米缸都清空。
想着這幾天要接連趕路，樊梨梨準備的飯食特別多，屠鬱跟易凌訣也不負她的期望，大喫特喫，倆蛋花湯都沒剩下。
事後屠鬱收拾碗筷，易凌訣牽馬去喝水喫草。
“這西紅柿，是你們從外地找的種子？”屠鬱沒在溫縣見過什麼“西紅柿”，柿子倒是有不少。
樊梨梨含糊道：“嗯，就過春節那會，跟外地商人買的，黑胡椒也是，大哥覺得好喫嗎？”
“嗯，酒樓裏的酸湯蝦滑很受歡迎。”
酸湯蝦滑就是用南瓜和西紅柿打底，做出來的湯汁是金紅色，鮮美香醇無比，幾乎成了屠記的招牌菜。
樊梨梨爬進馬車裏，把一些被褥枕頭等抱出來，本想給屠鬱和易凌訣用，但屠鬱說不需要。
“我們以前行軍打仗，風餐露宿慣了，這又是夏天，晚上再冷也冷不到哪去，不需要被子。”
“可是，起霧了。”樊梨梨看看天，說道：“而且離開溫縣後，氣溫要低很多，夜裏至少披上毛毯吧？”
屠鬱便說，“給我們兩條毯子就好，你自己注意保暖。”
樊梨梨點點頭，取了兩條毯子，又把自己馬車裏佈置得柔軟舒適。
夜裏，天空繁星點點，蟬鳴蛙叫不斷。
樊梨梨躺在馬車裏休息，將車窗開着，微風徐徐。
降溫後，屠鬱跟易凌訣圍在火堆邊，低聲討論。
易凌訣將一份地圖攤開，借火光仔細查看，道：“漢城畢竟是山城，路況複雜，我們要找人並不容易。”
屠鬱愁眉緊鎖，“老四還沒有迴音，但願沒捲進麻煩裏。左右不過在漢城那一帶附近，到了再聯繫。倒是四弟妹，你我都注意些，到了漢城，儘可能別讓她離開我們的視線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