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這盒,便是用梨花,春茶,白茯苓和甘草等製成,氣味幽然芳香,淡而不寡,甜而不膩。
樊梨梨當即就心動了,把一整盒要過來,打算拿空間木屋裏點上。
她又隨口問,“那你會做鵝梨帳中香嗎?”
“鵝梨?那是什麼?”
“沒事,我瞎說的。”電視劇看多了。
不過,樊梨梨總覺得,琉溪知好厲害,連制香都會。
“溪知,是誰教你制香的呀?”
琉溪知目光悠遠,追憶片刻,又搖頭失笑,“姑姑教我的,我當年雖然不感興趣,但也得學。”
“一定要學嗎?”
“當然。常說貴族的閨中女子們,最愛品茗,插花,賞畫,斗香這四雅。但這些都是打發時間的無聊,除了陶冶情操,修身養性,半點實際用處都沒有。”
琉溪知也是經過變故後,才發現這些所謂的雅趣,無非是給女子貼上標籤,就如同將雪白的花瓶點綴起來,價值更高,賣得更好的價錢。
而那些能實際派上用場,能夠養活自己的技能,根本不傳授給女子。
“我要是早點想到這些,就該像嫂嫂一樣,學醫術,學做菜,怎麼也能有個傍身的手藝。”
見琉溪知神色黯然,樊梨梨雙手捧臉,說,“溪知也可以制香來賣呀,還有各種化妝品,你們不會,我可以教,說不定還能成爲美妝……咳,胭脂水粉的大戶。”
琉溪知輕笑着搖頭。
怕是,也沒那麼容易。
樊梨梨卻來了興趣,畢竟這一路乏味沉悶,總得找點事情做,打發時間。
中途休息時,樊梨梨拽着屠沉往山道上去,摘了不少新開的桃花櫻花回來。
馬車裏擺一張小桌子,再放上小巧的藥用石磨,小碟子,筷子等工具。
把洗乾淨並曬乾的櫻花搗碎,再加入紫草,更細緻地研磨,然後仔細過篩。
另外,再用蒸餾的方法,從梨花中提取出精粹花油來。
酒精燈派上用場,在上頭架上小碟子,將櫻花和紫草細粉倒入小碟子裏,滴入梨花精油,加熱攪拌均勻,而後放上幾塊小小的蜂蠟。
待各種材料充分融合,再一同倒入小罐子裏,等凝固後,一份櫻花口脂就完成了。
步驟看似簡單,但也用了一天的時間。
過後,琉溪知試了下。
“很潤,香味也足,但是好像顏色很淺淡?”
“是啊,因爲櫻花本就色淡,當潤脣膏比較好,如果我沒用紫草,你幾乎看不到顏色。”
“紫草?”琉溪知想了想,“是紫蘇嗎?”
“不,紫草就是紫草,有清熱涼血,解毒消斑的功效。”
樊梨梨手中的紫草,是之前沈青替胡定仙送來的一大堆藥材中的一種,她精選了種子播種上,正好能用來給口脂染色。
解釋了紫草,樊梨梨又說道:“如果用玫瑰,海棠,杜鵑,鳶尾這些來做,顏色千變萬化。我看外面的口紅多半用硃砂作爲原材料,顏色更紅豔一些。”
只是現在,樊梨梨找不到多少原材料,就順手用了櫻花,給琉溪知演示一遍。
爲了打發時間,樊梨梨說道:“硃砂做的口紅,一來容易掉色,二來對身體有害,所以我不推薦用。而用花瓣來做,成本更高,但是安全些,顏色也能更豐富,有層次感。你常玩香,應該知道丁香藿香這些香料,如果加在口脂裏,會自帶香氣……”
屠沉從馬車邊經過,聽到二人的談話,眉眼倏地溫和下來。
這一路,不會無聊了。
接連幾天,樊梨梨都在給琉溪知介紹口脂的新做法,屠馨月也來湊熱鬧,聽得連連點頭。
“單純用花瓣,其實上色度很低,要很濃縮的汁液才能達到想要的效果。所以,胭脂蟲就誕生了。”
屠馨月跟琉溪知對視一眼,兩人目露不解。
“胭脂,蟲?是蟲?”屠馨月背後一陣惡寒。
樊梨梨解釋,“多半生長在仙人掌上,這種蟲子曬乾後做口脂,效果最好,又對人體無害。你們可別瞧不起這種蟲,想要都沒有呢。”
胭脂蟲並不是直接用來做口紅,而是要提取色素,也就是胭脂蟲紅,令口脂的上色度變高。
如果沒有色素,單純用花瓣做出的口脂,顏色都偏淡。
琉溪知又問,“哪些花能做口脂呢?”
“其他的如石榴花,紅藍,山花,菊花,甚至馬齒莧這些,幾乎都能作爲原料。但是,我還是那句話,上色度低,用胭脂蟲最好。”
樊梨梨說得頭頭是道,兩人也聽得入迷,恨不得能立即找來各種花做實驗。
正好又是春天,沿途能找到不少花。
馬車一旦停下休整,兩個女人就跑去採花。
樊梨梨也拿出蒸餾瓶,教她們蒸餾花瓣製作精油。
有時候在野外喫牛肉,樊梨梨也會把牛油取下來一部分,拿給她們摻進口紅裏。
蜂蠟和牛油,都是做古法口脂的好材料,此外也需要紫草代替色素。
因爲有事情忙,漫長的行程過得很快。
眨眼間,小半個月過去,天氣漸漸暖和,車隊也到了白州邊緣。
馬上,屠沉遙望州界的縣城。
這個縣名叫丘城,穿過丘城後,就將徹底離開白州。
衆人一路奔波,大人熬得住,孩子們快悶死了。
眼看天色將晚,屠鬱問道:“去丘城休息兩天?”
屠沉朝後方車隊看看,隨即點頭。
一行人又前往丘城,進城時,琉溪知躲在角落裏,城關沒仔細搜查,放他們進去。
城內街道兩邊,各地商人支起攤位,古董字畫,小喫茶飲,衣料水果等,什麼都有賣的。
屠馨月幾人看得心癢癢的,但怎麼也要先找家客棧,休整一夜再說。
翌日上午,屠馨月就拉着樊梨梨和琉溪知去逛街,把孩子們交給男人們照顧。
“小梨子之前說,能染色的草植有哪些來着?”屠馨月問。
樊梨梨掰起手指頭,“紅色用紅花,茜草,黃色用梔子果,薑黃或者槐花,紫色當然是紫草,或者紫蘇也行。這些顏色相互混合,也能得到其他顏色,靠你們自己去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