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摞玻璃杯子砸落一地,摔得粉碎。
夥計愣愣地看着腳下一片狼藉,半晌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屠二聞聲走來,見玻璃杯成了廢渣,皺眉問,“怎麼弄的?”
夥計滿臉驚駭,支支吾吾地說,“這,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滑手,這就……東家,我賠給您東家,求求您千萬別趕我走,我一定賠……”
屠二彎腰撿起一片相對完整的碎片,手指在光滑的表面上輕輕摩挲兩下。
夥計還在點頭哈腰地道歉,屠二略微擡手製止。
“算了,拿掃帚掃乾淨,別弄傷手。”
夥計一愣,小心翼翼地問,“東,東家,您看,我賠多少合適?”
屠二擡頭,朝他笑了笑,“不礙事,以後小心些。”
夥計頓時有些難以置信,但反應過來後,更爲感激地道過謝,連忙收拾去了。
郭鳳京看到這一幕,不解地跟上屠二。
“東家,您怎麼不叫他賠呢?連我都知道,這玻璃杯可珍貴得很,這一摔,損失得多少啊?”
屠二淡淡一笑,“我說了,不妨事。”
那夥計老實厚道,在屠記幹了半年,從來兢兢業業,腳踏實地,沒出過半分差錯。
不至於爲了十幾個玻璃杯子,讓人本就辛苦的生活再蒙一層陰影。
郭鳳京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不過這一批杯子摔碎了,又得燒製新杯子。
屠二找到屠沉,說道:“你有空,再燒一批。”
因爲玻璃杯在甜品鋪子裏很受歡迎,樊梨梨將各種奶製品和果肉果汁等融合起來,令其如同一幅美妙綺麗的畫卷,在玻璃杯中徜徉開來。
許多人不是爲了甜品,而是爲了一睹玻璃杯的神奇之處而來。
屠沉正忙,晚上回空間後本打算開春種菜,沒想到又來了新任務。
“才燒好一批?”怎麼又沒了?
屠二道:“夥計不小心摔碎了,你有空就燒,沒空再等等也無妨。”
“嗯。”屠沉簡單迴應。
燒製玻璃並不輕鬆,空間裏的窯爐很小,一次性燒製不出多少。
而爲了使窯爐的溫度達到需求,也需要做很多額外的準備。
想了想,屠沉把屠五叫過來。
“你燒。”
屠五正叼着滷雞翅,一頭霧水道:“燒什麼?”
“玻璃杯。”屠沉沒空,打算把這件事交給屠五去做。
畢竟相較之下,屠五更清閒些。
對此,屠五雖然沒有意見,但是很不解,“你們在哪燒的?我還得去掘個窯爐?”
屠沉說道:“租。”
租個大點的,一次性多燒一些,免得時不時就得補燒。
至於去哪借,這就是屠五的活了。
正商量這件事,屠馨月拿着一個玻璃碗出來,“我家煊哥兒和璟哥兒想養螃蟹,你們誰燒個大點的水缸,給他們養魚蝦蟹玩?”
玻璃碗裏有鵝卵石,水草和小金魚,如同別有洞天的水下小世界,讓孩子們十分着迷。
這是樊梨梨給孩子們佈置的小魚缸,沒想到兩個小男孩都愛上了。
他雖然是一番好意,但屠馨月越聽越覺得不大對味。
屠二看了那魚缸許久,又看看屠記大堂裏一片空地。
那地方是用來隔開後廚和前廳的,前幾天樊老爺來,還說看着太空蕩了些,讓屠二想想,要不要放塊屏風充盈一下。
屠二覺得屏風有些礙事,但是剛纔,突然覺得,不如做個玻璃大魚缸,養些稀奇古怪的魚,既美觀,又能彰顯屠記以水產爲主的風格。
“能不能燒成大號的,並且燒成長條形,正好佔據那片空地?”屠二問。
屠沉立即明白過來,“有模具,都可以。”
不單單是杯碗的形狀,只要做好了模具,想要什麼樣的都成。
屠馨月沒聽懂他們的啞謎,問,“什麼意思?什麼空地?”
屠沉道:“魚缸。”
屠馨月更茫然了,臉上很無語,“多說幾個字會要了您老人家的命是不是?”
事情就這麼定下,屠五先去找個窯爐,然後屠沉教他燒製,順便先把模具給做好。
屠二則去花鳥市場裏,訂些漂亮的小假山和怪石,再搞來水養植物,如睡蓮荷花,日後養在魚缸裏。
衆人分頭行事,連樊梨梨也是過後才知曉。
晚上打烊後,樊梨梨上菜,詫異地問,“你們想弄個大魚缸?”
屠二道:“應該比普通屏風更特別。”
家家都是以屏風做隔斷,他們家別出心裁,做一個巨大號的玻璃魚缸,打造最漂亮的水中世界,一定很能吸引人,並且提高屠記的檔次。
樊梨梨好笑道:“還得是二哥聰明,連我都沒想到這一點。”
屠二恭維道:“你比我忙太多,哪能處處想得周全?再說,我們的存在,不就是給你查漏補缺的?”
樊梨梨悶悶地笑。
屠五也已經租借到了大窯爐,價錢還算公道,隨時都能前去燒製。
屠沉寫下燒製流程,明日一早,就帶屠五先去試做。
一整夜很快過去,翌日天沒亮,屠沉早早出門,把正跟美人夢中約會的屠五從牀上拎起來,直奔租借的窯爐。
州府上歇火的窯爐很多,有的經營不善倒閉,有的生意不好停工,所以只要肯給銀子,怎麼都能租用到。
傍晚,樊梨梨停下手裏的活,讓幫廚們做好飯菜,一一放進竹籃裏。
郭鳳京拎着掃帚進來,見狀問,“東家,您這是?”
樊梨梨道:“屠沉他們怕是午飯沒喫,晚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喫得上。我現在有空,先把飯給他們送過去。”
郭鳳京一把搶過竹籃,“這種事怎麼能勞煩您親自動手呢?您把飯菜給我,我送去就是!”
樊梨梨笑盈盈地搶回竹籃,“不用,我正好也想去看看,他們做到什麼地步了。你還是留在飯館裏,幫幫其他人吧。”
說罷她就想出門,郭鳳京卻追了上來。
“東家,馬上就要天黑了,您這麼漂亮的娘子,一個人往荒郊野外走,多危險?您要是不嫌棄,讓我陪您去吧。”
“你?”樊梨梨困惑地看他一眼,又瞧瞧身後忙碌的飯館,遲疑道:“也行,那你跟我一起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