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料子是供各大珠寶行買去做底貨的，簡單說，就是將礦料做成中品下品的手鐲印章等，因本身價格不貴，賣出去也就便宜。
這樣既能花少量成本令珠寶行延續下去，又能將善祥閣賣不出去的料子給解決掉，算是互作互惠。
因而，許多小珠寶鋪都在認真挑選礦料，像明玉堂這樣的大珠寶商不大能看得上。
謝傾已經事先踩點過，覺得沒有出手的必要。
他帶樊梨梨到處看看，先了解情況，明珠娘子則帶雪秀去找老工匠。
“雞血石的價值，以血色，血量，血形和地子來決定，所謂地，也叫圍玉，可分爲凍地，軟地，剛地和硬地四大類。”
謝傾還想繼續解釋，但看樊梨梨眼睛都發直了，便知道她不感興趣，識趣地閉嘴。
樊梨梨揉揉眼睛，嘀咕道：“要說翡翠玉石，我多少還能知道點，可這雞血石，我委實沒有半點知識儲備啊。”
謝傾幽幽道：“何止是樊小姐你，哪怕整個珠寶行都不會料到，我們這些做珠寶生意的，竟有一天會爲了雞血石而勞心勞神，忙得人仰馬翻。”
善祥閣竟然把雞血石當珠寶來賣，委實是出乎所有人意料。
不過，珠寶行本就是這樣，瞬息萬變，但凡有一刻跟不上腳步，直接就垮掉了。
兩人在前面走，應飛虎和山來在後頭慢悠悠地晃。
山來對這些石頭不大感興趣，應飛虎倒是興致勃勃，移不開眼睛。
“你說這些破石頭，當真能開出珠寶來？”
山來道：“我聽那些人說，以前雞血石不算珠寶，都是拿來做印章硯臺還有擺件什麼的，再來頂多是手鐲手釧，花樣沒那麼多。”
“我也只聽說過翡翠玉石，沒聽過雞血石。不過，反正都好看，來都來了，還是買點什麼吧。”
應飛虎摸摸荷包，盤算自己有多少銀子，可不可以給老孃買個吊墜什麼的回去。
整個會場佈置得有些凌亂，一張張木桌拼湊起來，桌上擺着善祥閣放出來的料子，每個攤位上都有人守着。
應飛虎湊到一個攤位前，探頭探腦地張望一會，突然抱起一塊石頭，朝前方喊，“四嫂，謝公子，你們能不能來一下。”
樊梨梨和謝傾聽到動靜，調頭回來。
應飛虎舉起自己看中的石頭，說，“這麼大一塊，保準只用一下就能把屠五哥拍扁。”
謝傾道：“小哥看上了這塊？”
應飛虎點點頭，“怎麼樣，裏面有雞血石嗎？”
謝傾接過料子，仔細摩挲探究。
這塊雞血石是煮熟的豬肝一樣的色澤，流動感很差，光從外表來看，雜質就已經很多，切開後內部怕是也不怎麼樣。
“我建議你，重新挑一塊。”謝傾委婉道。
應飛虎大大嘆了一聲，把雞血石放回去。
山來看他好像的確很喜歡這石頭，問攤主，“這麼一塊石頭，多少銀子？”
攤主原本沒把他們兩個小的放在眼裏，但看謝傾的打扮，顯然是富家貴公子，不敢怠慢，張口道：“一百五十兩。”
兩人同時被口水噎住了。
謝傾早就來踩點過，知道大致價值，所以沒有驚訝，樊梨梨對雞血石一竅不通，更沒買過相關首飾，更是不知道價值如何，只一臉茫然。
應飛虎連摸一下那塊石頭的勇氣都沒有了，結結巴巴道：“這，這麼一塊石頭而已，要一百五十兩？”
攤主道：“石頭？這是雞血石的毛料，要是能開出極品雞血石來，價值何止數十萬！”
謝傾怕應飛虎上頭，淡淡提醒，“更大可能，開出劣品雞血石。”
連茅坑裏的糞石都比不上。
應飛虎又指着另一塊體積更大的毛料問，“那這塊呢？”
攤主眼眸一掃，“三百兩。”
應飛虎呼吸都凝滯了。
光一塊石頭就三百兩，這偌大一個會場裏的雞血石，豈不是價值，額，百萬，還是千萬？
應飛虎和山來大大張着嘴，半天沒緩過神來。
謝傾失笑，跟樊梨梨繼續往別的地方去。
樊梨梨問，“這些料子，應該是善祥閣精挑細選過的吧？”
謝傾道：“許多目光如炬的老工匠能夠從雞血石的紋路，色澤和硬度等來判定，這塊原石大致能開出什麼質地來。雖不是百分百準確，卻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第一天放出來的這批原石，老工匠們絕對是挑選過的，大致確定裏面不會有極品，連上品中品都少有，所以價格很便宜。
內行人不會在今天下功夫，真正出手的，是知道玩不起明天的賭石，又必須買些料子回去支撐小鋪的普通生意人。
不得不說，善祥閣這一招，的確令整個珠寶行都措手不及。
幾人正要接着逛，明玉堂的人跑來請走謝傾，謝傾便讓樊梨梨先逛着玩，要是看中了哪塊石頭，先別出手，待他過來瞧一瞧再說。
正好樊梨梨也逛累了，索性在一個攤位前坐下歇腳。
兩個少年還有精力玩，相攜跑去其他攤位上湊熱鬧。
樊梨梨好笑地看着他們，伸手捶捶肩膀。
這個攤位又偏僻又安靜，攤主在桌案後頭打瞌睡，也不怕有人趁他不注意，順手把雞血石偷走。
不過，這些原石一塊比一塊大，想偷摸着抱走也不容易。
樊梨梨把空間玉佩拿出來把玩，幻想夜裏偷溜進來，把所有原石通通塞進空間。
等明天一早，善祥閣的人一進來，見所有石料不翼而飛，肯定癱倒在地。
樊梨梨想象着自己坐在極品雞血石裏的畫面，笑得跟偷吃了花生的小倉鼠一樣。
等過往的人詫異地看着她，她猛然清醒過來，使勁搖頭。
不行不行，外掛是用來生活的，不是用來犯罪的，瞎想什麼呢！
她的動靜驚動了攤主，攤主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擡眼看見樊梨梨，立馬換上一副笑臉。
“這位娘子也是來買毛料的？我這攤位上都是好貨色，你快看看，要是合適，我算你便宜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