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黑市裏,他無意間聽人說,前些日子的賭石大會被劫匪攪亂,一幫牙雕販子身首異處,死得苦不堪言。
當即,他就心尖一縮,擔心起自家同去賭石大會的小梨子。
看他實在放心不下,樊梨梨低低道:“其實,那幫劫匪的頭子,你認識的。也正因爲這樣,我跟明珠娘子等人才平安無事。”
屠沉迅速反應過來,“敲山虎?”
樊梨梨鼓起腮幫,點點頭。
屠沉蹙眉道:“一個比一個膽大妄爲。”
樊梨梨道:“他們是爲了對付一幫作惡多端的牙雕販子,據說那幫人在西南邊境獵殺象羣,還傷了當地保護象羣的百姓。大概極仞山是受到誰的僱傭,纔將這幫人一網打盡吧。”
對牙雕販子,樊梨梨並不同情,那些人坑蒙拐騙,還有對象羣觸目驚心的傷害,活該受到報應。
再三確定樊梨梨的確沒留下心理陰影后,屠沉才放過她。
“以後不許再亂跑,萬一受傷,你要我發瘋?”
樊梨梨嘟嘴道:“那要不,你把我別你褲腰帶上,你走哪我就到哪?”
屠沉認真思考起可能性,“這主意不錯,我想想該怎麼實施。”
樊梨梨:“……魔鬼!”
不怪屠沉緊張,從前他孤身一人,從不知曉什麼叫“危險”。
直到身邊多了只小梨子,才陡然發現,又是土匪又是惡鬼殺人,走到哪都叫人擔心無比。
尤其,如今安犀族餘孽還在大靖國土上作亂,朝廷又不予理會,平白苦了無辜百姓。
可惜了小梨子是如此獨立要強的女子,佛者屠沉真想走到哪,就把她帶到哪,不許離開自己的視線。
因應飛龍去山裏見應大娘了,屠鬱要等他回來,商量看是否要買張家的中型沙船。
等到第二天,應飛龍才從山裏回來,還給樊梨梨帶了一罐蜂蜜。
“這都是俺老孃新採的蜂蜜,量不多,說是今年還沒到時候,只能割些蜜下來給你嚐嚐鮮。”
樊梨梨驚喜不已,“都已經能割蜜了?應大娘真厲害,不愧是養蜂的俠女!”
應飛龍大笑,“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老孃說了,你安心等她好消息,以後蜂蜜管夠!”
樊梨梨抱着蜂蜜罐子,喜滋滋地跑了。
屠鬱找上應飛龍,道:“跟我去張家看看沙船,要是合適,就買下來。”
應飛龍問:“銀子夠不?要不我再去滄縣偷點金……”
話音未落,櫃檯前的屠沉一個眼刀掃了過去,嚇得應飛龍趕緊閉嘴。
屠鬱無奈道:“以後別把滄縣掛在嘴邊,忘了吧。”
至於金子,他倆雖然沒拿多少,可是屠沉小夫妻倆可沒手軟。
兩人一同出門去,先把船隻的事情定下來。
因鍾遲自告奮勇要替二人招募工匠,屠記裏來了不少年輕力壯的人,詢問工錢和待遇等。
“各位,咱們要乾的是水運,首先得身體強壯,不暈船,不容易水土不服,且要適應長時間的船上生活,還得跟家人分別數月,其次……”
“要我說,乾點什麼不好,非得幹水運?大哥這麼一走,小雀小兔還有小獸這三個孩子,多久才能見父親一面?”
屠五道:“男人嘛,爲了一個家總得付出些代價。天天待在身邊,哪有那麼多銀子賺?”
屠記雖然賺錢,可到底要分紅,算下來說不定還不如水運呢。
別看剛開始水運不賺錢,等到規模越發擴大,客源越來越多,可比屠記這麼一個飯館更來事。
屠鬱也是想給孩子和父母更好的生活,纔會絞盡腦汁做生意去。
屠馨月道:“我覺得吧,一個家裏光是做生意,那是沒有出路的。咱們應該好好培養下一代,萬一誰做了大官,也好官商勾結是不是?”
屠五納悶道:“三姐,你覺得官商勾結是好詞嗎?”
不過,屠馨月話雖說得有道理,可操作起來困難得很。
唯一一個有當官頭腦的屠二,如今成了賬房先生,完全沒有踏上仕途的意思。
小輩們年紀太小,暫時看不出是不是讀書的料。
要麼就指望山來或者應飛虎?
屠五一拍掌心,主意打定,今晚就回去壓着兩個少年狠狠發憤圖強,早日當官!
樓下,鍾遲把今天來的工人名字記下,要再經過一番篩選,後續再去逐一通知。
“這招夥計是一門大學問,得找喫苦耐勞,腳踏實地的。那些偷奸耍滑,搬弄是非的人,就跟攪屎棍一樣,會帶壞整條船的風氣。”
鍾遲對這事很重視,還把屠二叫過來跟他一起篩選。
屠二道:“如今這年頭,只要給夠工錢,能滿足喫穿,通常能招到不錯的夥計。你只需要注意,別讓宵小混入其中。”
近些年,大靖不如從前繁華昌盛,因接連的戰火和天災,許多百姓無家可歸。
這種時候,要是能有一份養活自己和家人的活,一般都會珍惜,不敢亂來以免弄丟了餬口的營生。
鍾遲環視飯館,目光又落到二樓的屠馨月身上,不由長嘆。
“是啊,安穩的日子也不知道能持續多久,我現在就想多賺點銀子,以後萬一遇到什麼災禍,至少別讓阿月和孩子們因我而喫苦。”
屠二雖無妻女,卻也能明白鍾遲的牽掛,安慰道:“沒那麼容易亂起來,大靖畢竟屹立數百年,風吹雨打也沒被擊垮,底子還是在的。”
尤其州府這地方,臨近京城,要是州府都亂了,可見大靖也將搖搖欲墜。
屆時,逃到哪去都沒用。
又過了幾天,屠鬱跟應飛龍從京城回來,說是已經確定了沙船的事。
從張家買的沙船,經過屠鬱一番新的設計,還需要做一些改動,張老爺答應替他們辦了,不需要額外的工錢。
官府的文書也已經到位,夥計的事由鍾遲幫忙,都已準備得差不多了。
唯一不大好的是,等一切就緒,差不多會是冬天,河面結冰,又要增添一些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