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座的人大多是天南地北的商人，在客棧裏歇腳，消息靈通得很。
“那驃甘國美人如雲，要是皇帝老兒見了，是不是又要給人搶了？”
“呵呵，皇帝連當初空戎國太后都要搶來，還有什麼搶不得的？”
角落裏，二人邊喝酒邊閒談，言語之中涉及驃甘國。
據他們所說，驃甘國雖然地小人少，國力也不夠強盛，奈何當地美人太多，連皇帝都起了覬覦之心。
就像當初空戎國，就是因爲皇帝搶走人家的太后，才惹得兩國交戰，空戎被滅，北境也元氣大傷。
要是皇帝故技重施，又去搶驃甘國的美人，怕是又要起戰火了。
當今大靖的局勢越發混亂，各地爆發起義的人很多，東海那邊剛被壓下去，其他地方又有叛軍。
更有活不下去的百姓落草爲寇，亦或是結成海盜水賊，另謀出路。
要是皇帝再挑起戰火，百姓們不謀反就怪了。
二人談得悲觀，對未來充滿擔憂，連樊梨梨聽了，也跟着失落。
她喜歡和平年代，不愛打仗，那樣自己一家人才有活路，好歹經商種田，不用因戰爭顛沛流離，甚至可能天人永隔。
等到屠沉等人回到客棧，樊梨梨把聽來的消息跟他說了。
屠沉脫下滿是泥灰的麻衣，露出結實精壯的胸膛和勁瘦有力的腰側肌肉，叫人不免想入非非。
“皇帝沒什麼事做不出來，百姓的擔憂不是空穴來風。”
屠沉換上新衣，把舊衣服順手丟到木盆裏，快速搓洗幾下。
“他年少時不得寵，尚且懂得韜光養晦，精進自身。但這麼多年過去，那皇位坐得太穩，已讓他迷失心智，自以爲大靖足夠強盛，能綿延千秋萬代。”
尤其朝廷烏煙瘴氣，忠臣良將被佞臣賊子所打壓，讓皇帝更看不清天下局勢，越發昏庸混賬。
樊梨梨摳着手心，擔心地說，“驃甘國雖然國力不強，可好歹也是一個小國，要是真打仗，大靖沒有碾壓之勢吧？”
“嗯。”屠沉解釋，“各地爆發起義，山匪水賊無數，朝廷兵力分散，不能再對外打仗。”
但是，這些問題，連普通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而那被酒色迷惑了眼睛的皇帝，卻始終也看不透。
樊梨梨思來想去，更加堅定於買島的決心。
到時候要是真打仗了，就帶一家人搬到島上去，種地養豬，好歹自給自足，等到戰爭停止再離島。
在客棧裏待了一夜，翌日貨物上船，再繼續往海州去。
屠鬱也聽說了驃甘國的事，只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
“再不濟，我們還有這艘船，就往外域去，以四弟妹的廚藝和醫術，開飯館也好，行醫濟世也好，總有活路的。”
一家人都有手有腳，只要齊心協力，怎麼也不至於被捲入戰火，家破人亡。
數日後，貨船總算是到了海州。
應飛龍帶夥計們卸貨，再把沿途要運回去的貨物裝船。
屠鬱跟屠沉走一趟，先去城裏打探驃甘國那海島的事。
海州距離驃甘國很近，消息更加靈通，也許能打探到更多情況。
“小哥，聽說皇帝一行到海州了，你們這的生意變好了嗎？”樊梨梨笑問。
小二一聽，頓時苦大仇深，恨不得當場罵街。
“好什麼好呀！那皇帝簡直不是個東西，他一來，整個海州戒嚴不說，連出海打漁的，去島上摘果子的，全都不許走動了！”
樊梨梨疑惑問，“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許百姓出城？”
“可不是，說是以防有人刺殺，整個海州城城門封鎖，百姓不許隨意進出！”
碼頭上許多人家住城裏，結果早上出來幹活，晚上就進不去了。
還有些出海的漁夫更是慘烈，本以爲忙活數日，總算能把魚蝦拖到城裏賣了，好歹賺一筆。
然而，哭死覓活都沒法進城，一船魚蝦賣不出去，在熱天裏很快臭烘烘的，只得邊哭邊扔。
就因爲皇帝想來喫海鮮和果子，絲毫不顧民不聊生，百姓們的怨言恨不能化作戾氣，飛進城裏把皇帝絞殺了。
樊梨梨也在擔心，屠沉跟屠鬱進不去城，或者進去了出不來，那可怎麼辦纔好？
幸好，晚些時候，二人想辦法混出來了。
“海島的事，有了些眉目。”屠鬱道：“跟老二聽到的一樣，那島的確屬於驃甘國一大戶人家，正打算賣出去。至於標價……”
他停頓一下，看了屠沉一眼，又說，“三百萬兩。”
“噗——”樊梨梨噴出一口茶來。
三，三百萬兩？
別賣島了，乾脆把島嶼改做是海盜大本營，沿途打劫商船算了！
屠沉道：“的確太貴，若能找到島主，或許還能再商談。”
夫妻倆心理價位是一百萬兩，頂多在往上浮動五十萬兩，這是把全部身家都給算上。
但三百萬兩，委實離譜。
屠鬱道：“你們要是真有這打算，我就再去問問島主人在哪。”
屠沉思慮一番，覺得樊梨梨這麼想買島，要是買不起，豈不是讓小梨子白激動一場？
“談過再說。”他只能寄希望於，那位島主好說話一點，能稍稍便宜些。
屠鬱很快去找人詢問海島島主的所在地，樊梨梨好奇問，“不是說城裏戒嚴嗎，你們怎麼出來的？”
“驃甘國的車隊，”屠沉道：“我們貼在馬車底下，一道進出。”
樊梨梨直想給他二人鼓掌。
因驃甘國想跟大靖交好，所以當皇帝來到海州後，他們主動獻上當地特產，歌舞樂隊助興，還送了數名美人到行宮。
畢竟皇帝有“前科”，爲了搶美人不惜揹負罵名，更是滅了自家的北境戰神。
萬一再爲了美人去攻打驃甘國，後者可不想再兩敗俱傷。
樊梨梨嘀咕道：“這皇帝可真是逍遙，難怪人人磨破了腦袋也要往高處爬。”
“皇帝年紀漸長，後世如何，他根本不予考慮，只想及時行樂。遲早，大靖都敗在他手裏。”屠沉慢條斯理地揉她腦袋，令她像不倒翁一樣晃來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