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假千金替嫁糙漢後被寵翻了 >第六百六十二章 劊子手
    傍晚,樊梨梨聽到嘈雜的響動。

    除了海浪和海風的交融聲,更多的,是從外面回來的水賊們,正在載歌載舞。

    他們圍着篝火堆,手牽手笑得開懷,慶祝今天又滿載而歸。

    要不是知道他們是水賊,怕是都會有人羨慕這份安寧美好。

    可是,他們的美滿,是建立在燒殺搶掠之上。

    打劫過往船隻,襲擊海域附近島嶼村落,個個手頭上不知道沾了多少條人命。

    帶回來的那些財物,多半也是從屍山屍海之中撿起,連血跡都沒來得及擦乾。

    樊梨梨漠然望着,想起她和屠鬱屠沉前往驃甘國那天的事。

    當時船上的人,除了他們三個,怕是再沒有活口。

    而眼下,自家的兩個人也不知所蹤。

    樊梨梨垂下眼眸,又聽到身後門響。

    “樊小姐,請用飯吧。”

    一白衣女子將飯菜放在桌上,又取來碗筷擺放好。

    樊梨梨見她年紀很小,大概也就十三四歲的模樣,長得很是清秀。

    “你也是摩雲教教徒?”

    少女笑笑,“是。”

    樊梨梨蹙眉道:“可是,你看起來很像大靖的人?”

    黑髮黑眸,清麗婉約,像是中原地帶的千金閨秀,氣質很好。

    少女眉眼彎彎,眸光彷彿含着水霧,明亮卻又悲哀。

    “樊小姐好眼力,我本是落難官眷,被押往流放之地時,差點被官差……”她頓了頓,又說,“全家蒙難,只有我幸得大祭司相救,才得以苟活。”

    樊梨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叫少女別跟空戎國的人混在一起,對抗母國?

    可母國早已將她拋棄,她怕是隻剩下滿腹仇恨。

    又或者說,摩雲教不是好東西,千萬不要接近?

    她只剩孤身一人,天地浩渺,一個年輕女子,還是逃犯,除了摩雲教,又可以到哪去?

    哪怕明知道,摩雲教要利用大靖人來對付大靖,這些對大靖失望透頂的人,也沒有不配合的道理。

    樊梨梨對大靖沒有歸屬感,再加上北境的事,讓她更是心存厭惡,不是無法理解這些人的行爲。

    少女放好飯菜,又躬身退去,讓樊梨梨單獨待着。

    樊梨梨走向飯桌,毫無胃口。

    她拿起飯勺,慢慢攪動稀粥,眼神卻發直,沒有焦距。

    安犀迦南一進來,便見樊梨梨在那發呆。

    不管看多少次,他都覺得樊梨梨長得很“奇怪”。

    不是難看,就是有種異樣感,好像長相跟性格很割裂。

    容顏上,屬於豔麗明媚的那一掛,就像絢爛多姿的暮靄,第一眼就很引人注目,火辣熱烈,叫人挪不開視線。

    但性格上,卻是溫婉可人的柔順模樣,偶爾靈動俏皮,但更多時候是大家閨秀的風範,很端莊自持。

    安犀迦南輕聲道:“這喜好,當真是古怪。”

    樊梨梨一擡頭,說道:“什麼東西古怪?”

    “你二人能成親,這就叫古怪。”安犀迦南踱步上前,紅脣微啓,“我還以爲,北境的黑煞神,這輩子也不可能愛上某個女人。”

    樊梨梨驕傲道:“顛覆你認知的事情可多了。”

    就連屠鬱屠二他們也曾說,從前試想不到,屠沉愛上一個女子後,會是多可怕的模樣。

    但事實上,那人也是普通人,有七情六慾,如何不會愛人?

    安犀迦南無言以對,又看樊梨梨沒動晚膳,道:“樊小姐倒是挑剔,連這樣的食物也不入你的眼?”

    樊梨梨喫慣了自己做的飯菜,加上心裏裝着事,並不想喫。

    “沒胃口。”

    迦南又說,“既然這樣,不如與我同去,與島民們一同歡飲?”

    樊梨梨臉色微沉,“你要我跟一幫劊子手和睦相處?”

    安犀迦南不爲所動,“他們是殺了人,難道你夫君就沒殺過?空戎國不知多少人喪生在你夫君手中,你不認爲,他也是劊子手?”

    “這哪能一樣?”

    “如何不一樣?”安犀迦南笑聲輕飄飄的,落在樊梨梨耳中,像是被羽毛拂掃。

    他繼續說道:“你夫君屠滅空戎國,替大靖皇帝搶走我國財物,難道不是強盜行徑?這幫水賊卻是爲生計所迫,爲贍養妻小,不得已而爲之。”

    “戰爭沒得選,也非一人所能抗衡。”樊梨梨一字一頓道:“而殺人越貨,無論有多少藉口,就是錯。”

    安犀迦南輕哼一聲,不打算繼續揪着這個話題不放。

    他正要說話,外面卻來了人,躬身道:“大祭司,有船靠近。”

    樊梨梨耳朵豎起來,本想再聽聽他們的談話,然而安犀迦南看穿她的意圖,意味不明地笑。

    “你猜猜,是迷路的小羊羔,還是循着氣味,追過來的野狼?”

    樊梨梨不發一語。

    安犀迦南很快離去,出門前不忘交代衆人,別讓樊梨梨再跑掉。

    這深更半夜,他可不想去野獸堆裏翻找人骨頭。

    門合上的剎那,樊梨梨跟院子裏的漢子對望。

    那漢子冷冰冰地看着她,眼裏閃爍憎恨和厭惡,樊梨梨亦是同樣,寸步不讓。

    因有敵襲,島上戒嚴,風聲鶴唳。

    西島的哨臺內,大豹哥嘩啦啦灌了一罈酒,沒喝完便把罈子重重往地上一砸。

    酒罈四分五裂,碎片飛濺。

    幾個小弟不明所以,卻又不敢開口詢問。

    一陰險刻薄,獐頭鼠腦的小個子男人卻不畏懼,笑眯眯地給大豹哥重新拎了一罈酒來。

    “大豹哥,您可是堂堂摩雲教護法,什麼樣的女人弄不到手,值得如此大動肝火?”

    大豹哥望着壇口裏晃盪的酒水,嗤笑道:“那女人,可不好打發。”

    曾經,她帶着一幫人,把他的老巢都給掀了。

    連他最疼愛的弟弟,也死於這嬌滴滴的小娘們手中。

    後來三番五次交鋒,愣是沒能替弟弟報仇。

    如今,好不容易再相遇,那女人卻不知道給大祭司灌了什麼迷魂湯,連大祭司也只將她養着,不肯下手。

    要知道,若非這女人破壞計劃,替驃甘國阻止天花蔓延,現在摩雲教,毫無疑問已經達成目的。

    大祭司將這種礙事的女人留着,難不成也是爲那份美貌而傾心了嗎?

    大豹哥雖然也曾爲那張臉動搖片刻,但更多的,還是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