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梨把訂單收起來，緩緩道：“那還是我去吧。”
夏水仙制止，“不妥，你跟董如眉不是有仇嗎，她見了你，必定不會輕易放過。”
樊梨梨慢條斯理道：“想必她已經打聽到，我是美容閣的人。要是不去一趟，讓她欺負一下，心裏舒坦些，她恐怕不日就要對美容閣下手。”
倒不如快刀斬亂麻，讓董如眉放棄找茬的想法。
說服了夏水仙，翌日，樊梨梨帶兩個姑娘前往董府，專門替董如眉保養。
董如眉日前在梅花宴上吃了大虧，丟臉丟到家了，數日裏躲在家裏不敢見人，導致面色黯淡無光，憔悴得很。
雙方一見面，董如眉看見是樊梨梨，嗤笑道：“日前說得自己有多高潔似的，如今還不是要低聲下氣，來伺候本小姐？”
樊梨梨和顏悅色地取出保養要用的妝品，“大小姐想做什麼保養，頭髮，臉，還是全身？”
董如眉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一副狡黠的模樣。
“本小姐要你跪下來，先磕三個響頭。”
樊梨梨不慌不忙道：“我們做的是生意，不是奴隸，董小姐這要求，恕難從命。”
董如眉拍拍手，一個小廝捧着托盤過來，上頭是一錠錠金子。
她拿起一錠金子把玩，惡劣笑道：“磕頭一次，便賞你一錠金子。你這種下賤商婦，怕是從未見過金子吧？”
黃金算是朝廷管控的，普通百姓間流通的不多，所以董如眉認爲，樊梨梨連金子都沒見過。
然而，樊梨梨只想嘆氣。
之前預備着買島的金子根本沒用上，所以金山還在空間裏佇立着。
就董如眉這些小金子，連空間金山的砂礫比不上。
“董小姐，你是要做保養，還是不用？如果沒事，我們就先走了。”樊梨梨開始收拾箱子，準備走人。
董如眉臉色一變，冷聲道：“怎麼，你覺得本小姐給不起金子？你放心，只要你磕個頭，本小姐立馬兌現！”
樊梨梨心想，這確實挺誘人的。
放在連日子都過不下去的貧民身上，恐怕能把董如眉磕得傾家蕩產。
奈何，董如眉用這招對別人有用，對樊梨梨卻實在沒什麼殺傷力。
眼瞅着樊梨梨要走，董如眉氣不過，重重一拍桌子。
“你今天敢走出這房門一步，本小姐立馬派人砸了你美容閣！”
樊梨梨蹙眉道：“天子腳下，京畿重地，大小姐若實在要胡作非爲，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只如今是多事之秋，還請大小姐惹事之前，動動腦子。”
說完，樊梨梨帶姑娘們徑直走了。
董如眉在原地氣得半死，卻不得不慎重思考樊梨梨的話。
董家如今看着如日中天，可實際上，不管是暗殺前太子，還是逼迫皇帝立九皇子爲儲君，都深深觸了皇帝逆鱗。
雖說皇帝看清局勢不再追究，可萬一逼急了，來個魚死網破，董家能得什麼好處？
董太師和皇后一再叮囑族人，在九皇子真正登基前，萬萬不能再多生是非。
六皇子是出了名的冷淡孤僻，京中貴女們從來得不到他一個正眼。
他卻能跟樊梨梨閒談幾句，雖然董如眉沒聽到原話，但看神色，很是嚮往懷念。
董如眉摸不準這二人是什麼關係，但萬一六皇子會給樊梨梨撐腰，就更不好對付了。
想了半天，董如眉毫無報復的法子，越想越生氣，差點把自己氣哭。
樊梨梨已經回到美容閣，面對夏水仙詢問，也只是笑笑，說沒什麼事。
那董如眉雖然驕縱，卻不是徐清梔那種沒腦子的女人，應該能想明白，這個時期不能隨便得罪人。
她要是沉得住氣，秋後算賬也不遲。
樊梨梨剛要去小作坊看看進度，李府又來了個老媽媽。
“夫人聽聞樊娘子來京，特地請樊娘子去府上，替我家小姐上妝。”
樊梨梨問道；“這位媽媽，不知小姐是要見什麼人，或者去哪，我也好想個主意。”
老媽媽道：“是要見夫人的閨友一家。”
樊梨梨明白了。
單單見閨友，哪用得着特地上妝？
這一看，便是要“相親”的。
樊梨梨當即拎上箱子，隨同去李家。
李家小姐李靜蘭還是那副風輕雲淡的模樣，對外界根本不感興趣，一心撲在聖賢書上。
連樊梨梨給她上妝時，她目光也始終粘着書本，抱怨李夫人多此一舉。
“母親也是，長留王妃又不是第一次來了，怎麼還要叫我去作陪？”有這時間，看看詩集多好？
樊梨梨細細爲她描眉，好奇道：“這次來的是長留王妃？那位不應該在長留州嗎，怎麼長住京城了？”
李靜蘭實在提不起勁來，漫不精心道：“許是長留州寒冷孤寂，特來京城養養身子吧。”
樊梨梨若有所思。
她其實還蠻想見見那位長留王妃的，聽說對方醫術出衆，比醫仙谷更厲害些。
當年長留王率軍出征，長留王妃也帶自己教導出的學生們，組成一支軍醫隊伍，在戰火喧天的戰場上救死扶傷。
數十年來，她教出的名醫聖手不計其數，其中也有少見的醫女。
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竟然能成爲如此驚世卓絕的傳奇女人。
等給李靜蘭上好妝，樊梨梨又幫她挑了套清新的綠色衣裳，顯得溫婉清麗，如同清晨薄霧中微微搖曳的竹林，亭亭玉立又書卷氣息十足。
因樊梨梨對長留王妃感興趣，李靜蘭帶她一起過去。
“王妃這人性子極好，對待下人從來和顏悅色。你若是喜歡她，想跟她說說話，她也不會在意你商婦的身份。”
樊梨梨道：“聽說王妃醫術出衆，我實在是好奇。要是能說上話自然是好，要是不成，遠遠眺望一眼也心滿意足了。”
李靜蘭只當樊梨梨是嚮往，但樊梨梨自己也不明白，爲什麼想見長留王妃。
好像內心深處在隱隱地催促着，去見一面吧，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