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黃老爺的身手他可以看出,黃家的家傳武學的確不差。
而黃老爺提出代父收徒,也算擡高了陳啓龍的身份。
如此一來,陳啓龍便能與他平輩論處,而不用以師徒相稱。
可以說無論是面上還是內裏,黃老爺都已經做到了極致。
可即便如此,陳啓龍卻仍舊有些遲疑。
他遲疑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他想盡快救回牛奔的家人,而不想在這裏耽擱太多的時間。
牛奔已經爲了這長生仙藥而死。
而這顆長生仙藥也正是咸陽將軍府中那位蟄居幕後的人物的目標。
現在南派土夫子幾乎已經全軍覆沒。
只剩陳啓龍等人還擔負着牛奔的委託。
如果不能將牛奔的家人順利救出,那陳啓龍將懷揣着遺憾和愧疚活一輩子。
所以即便是有黃家的家傳武學擺在面前,陳啓龍也同樣有些遲疑。
他並不是在遲疑是否要答應黃老爺的請求,而是在遲疑該如何拒絕黃老太爺。
對於陳啓龍來說,一諾便是千金。
如果不能完成對牛糞的委託,那即便是有萬兩黃金擺在面前,他也絕不會因此動搖。
思忖片刻,陳啓龍笑着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多謝師兄的好意了!”
見陳啓龍答應,黃老爺的眉頭也終於得以舒展:“這麼說來,陳老弟是答應我的請求了?”
“這哪算的上是請求?這分明是小弟高攀了!”
黃老爺面露微笑,剛想客套兩句,卻又聽陳啓龍說道:“您要替黃老太爺收我爲徒,我自然是不能拒絕。”
“不過您也知道,我現在還有委託在身,如果真在這裏學上個一年半載,只怕我那兄弟的家人也得因此罹難。”
“所以在答應您的同時,小弟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我可以先拜過師父,遞上名帖,等我處理好了咸陽那邊的事情,自會再來貴府學習武藝,不知您是否能答應我這不情之請?”
陳啓龍說話不卑不亢,有理有據,而黃老爺在聽完之後則是略微點頭,撫須笑道:“既然你願拜入我黃家門下,那你我現在就是兄弟了,兄弟你信守承諾,當哥哥的自然開心。”
“既然你執意要先前往咸陽,那我自然不能再說別的,我現在就命管家備上三牲貢品,等完成了這場儀式,我還有東西要送給你!”
黃老爺說着立刻叫來管家,命他去準備豬,牛,羊三牲,並廣發名帖,邀請城中富商前來黃府做客。
黃老爺這麼做的目的也很簡單,那就是要讓全城百姓都知道,陳啓龍已經是他的師弟。
誰都知道黃家太爺出身軍武,有一身從不外傳的家傳武學。
黃老太爺臨終之前便看出了大清即將落寞,所以在臨終之前特地叮囑兒子,無論如何都不許投身行伍,只許明哲保身。
當初年少氣盛時,黃老爺還因此事而和老太爺鬧彆扭。
畢竟依照黃老太爺當初的身份和地位,要給自己的兒子在朝中謀份差事那也不過是說句話的事情。
可就是因爲黃老太爺臨終前的要求,卻禁錮了黃老爺的一生。
而他也因在此年輕的時候鬱悶落寞而導致膝下只有一女。
雖然父輩留下的家產已經足夠他這一輩子都喫穿不盡。
可這一身即將失傳的家傳武學卻也讓黃老爺倍感揪心。
他當初也曾四處尋訪天才,希望能將家傳武學傳承下去。
可奈何那些所謂天才多數都只是徒有其表,即便少數能擔當重任,卻也都是鼠目寸光,胸無大志。
與其讓家傳武學在外人手中落寞,還不如自己枯守祕籍,了此殘生。
這就是黃老爺之前最真實的想法!
而在昨天遇到陳啓龍之後,黃老爺的這一想法突然出現了轉變。
他不再想固步自封,空守着家傳武學卻無法傳承。
而是想將自家這一身功夫全都傳給陳啓龍,並由陳啓龍將其發揚光大。
他之所以會這麼做,並非是單純的爲了傳承武學,同時也是因爲他看中了陳啓龍的人品和心性。
他能爲了朋友間的一個承諾而不遠千里來到此處。
又能爲了救回朋友的家人不惜讓出重利,執意要闖鬼宅。
要知道那咸陽楊將軍府可是黃老爺一生的夢魘。
就算陳啓龍並未去過咸陽將軍府,他也應該從字裏行間瞭解到了這將軍府的詭祕,恐怖。
可即便如此,他卻還是要爲了那個承諾闖一闖鬼門。
這樣的人品和心性讓黃老爺無比欽佩。
而今早的切磋,陳啓龍不僅謙讓,有禮。
而且還能做到點到爲止,不會爲了一時勝負而傷人。
這也是黃老爺終其一生都在追求的俠肝義膽。
既有情有義,又俠肝義膽。
這樣的人才已經送到府上,黃老爺又怎能將其拒之門外呢?
交代好了管家之後,黃老爺將衆人領到了黃家祠堂。
祠堂就在黃府後院,佈置的十分乾淨,明亮。
擺在供桌首位的就是黃老太爺的靈位。
黃老爺進入祠堂後,先是對父親的靈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隨後又轉頭對陳啓龍說道:“擺在上方首位的就是我父親的靈位,當初我們黃家也是逃難到了京城,所以以前的祖宗靈位早已不知遺失到了何處。”
“父親成事後也曾想過回鄉尋找親眷,可那時兵荒馬亂,想要尋找親眷又哪有那麼簡單?”
“最終無奈之下,父親只能將自己的靈位放在首位,併成爲了我們這一脈的祖先,既然我今日是代父收徒,那你就給我的父親磕三個響頭,上一柱清香吧!”
身爲江湖中人,陳啓龍自然知道這其中的規矩。
他撩動衣袍,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爲黃老太爺的靈位磕了三個響頭。
隨後他又接過黃老爺遞來的清香,並將其插在了供桌上的香爐裏。
在靠近供桌的時候,陳啓龍看到了供桌上擺放的一把九環大刀。
那刀不知在祠堂內供奉了多久,上面已經蒙上了一層灰塵,可即便如此,卻仍難掩其本身的銳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