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偏遠的行政星外，飛南號靜靜懸浮在一艘運輸船上方，保持着光學隱身，悄悄接近了這顆行政星外的商貿太空港。
運輸船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此刻正在靜靜等待入境檢查。
它是飛南號找的遮掩，以及入侵該地網絡的‘橋樑’。
間諜無人機已經順利釋放，律正通過運輸船與該行政星的網絡連接，搜查定位那個三號先行者。
艦橋中，楊洛端起咖啡細細品着，等待着律帶回情報。
“律怎麼樣？”
那隻懸浮在楊洛左側的黑盒中，傳出了考覈官的問候。
楊洛笑道：“很棒的思維體，也是我最重要的夥伴，我在提醒自己不要太依賴她，不過，如果不是她的幫助，我現在說不定只是在一個軍隊中摸爬滾打做個低階軍官，還要處處擔心體檢啊、基因穩定液啊，這些比較煩人的問題。”
考覈官出現在黑盒上方。
他披上了長袍，雖然長手長腳長脖子顯得有些怪異，但也還沒到恐怖谷效應。
考覈官笑着道：“我剛纔思考了一下，你其實是到目前爲止，我所接待過的、最特殊的考生。”
“嗯？”楊洛有些不解，“是因爲法亞的遊戲嗎？”
“哦，不是，”考覈官緩聲道，“說實話，法亞的遊戲進行了這麼多次，每次他們的數據庫中都會有這片墓地的存在。一法亞文明很尊重我們，也希望我們能幫他們培養文明。也曾有先行者來找尋，但其中大部分都沒辦法與我們交流。”
楊洛笑道：“我也很關心這個問題，到底如何才能跟你們共鳴呢？”“”
“我也很想解答你這個問題，”考覈官微笑着，“但很遺憾，我不能，這是考覈的一部分。”
“總不可能是因爲愛和正義。”
“當然不可能，”考覈官笑得很大聲，“個體的情緒與傾向，與文明的發展本身無關。”
楊洛道：“文明也是由一個個個體組成，也是要尊重這些。”
考覈官含笑點頭，又問：“你現在佔據了優勢，你想怎麼處理三號先行者？她也是她背後文明的希望。”
“我會把她當做竟爭對手與潛在合作者來對待。”
“哦？”考覈官問，“你難道不想殺了她，以減少對方文明的競爭力嗎？”
楊洛聳聳肩：“我不相信，法亞文明會遺漏這種明顯的BUG，他們做的遊戲我體驗過。而且，就算我擊殺了這個先行者，又能有什麼效果呢？她隨時可能被複活，法亞文明可以輕鬆換一個先行者，並有可能對我進行懲罰。”
考覈官微微點頭：“確實有這種可能性，說說你的想法。”
“這也算考覈的一部分？”
“不，不算，這只是一個老頭在跟你閒聊。”
“來這邊的路上，我已經想了很多。”
楊放下咖啡，眯眼笑着：
“現階段已經出現了三個低級文明，那大概率不止三個低級文明參加這次補考，如果是五個文明一起、最終淘汰兩個，結果會比三淘汰一要殘忍很多。”
“不錯，”考覈官道，“你想跟他們結盟？”
“是的，”楊洛道，“遊戲中，大型組織都會有盟友的存在，我的文明太過弱勢，雖然人口不少，但一盤散沙，因爲文明發展等級受限，也不存在對全球具有約束性的國際組織。”
“我能想到的，對我母星的最大幫助，就是拉一個或者兩個盟友。”
楊洛笑道：“既竟爭，又合作，最好能雙線晉級。”
考覈官仔細思考了下，緩聲道：“我想提醒你一件事，這是巡遊者遺漏的信息，它剛共享給了我。”
“什麼？”
“按照往常慣例，第一次考覈就通過的低級文明，會得到法亞文明的資源傾斜與培養。”
“參考如今的新聯邦，它是幾千年前一個低級文明發展而來，就是通過了第一次考覈。”
“當然，你的母星現在沒這種機會了。”
“而在第二次考覈中，排名十分重要，排名第一和第三，將會有截然不同的境遇。”
楊洛皺眉道：“意思是，不只是要避免末位淘汰，還要努力爭取第一第二？”
“最好是，如果你想讓你母星的人類得到更多優勢。”
“不不不，”楊洛搖搖頭，“這或許太爲難我了，先活下來比什麼都重要，我們都要在自己能力範圍內去努力，我的目標還是去拼一個保底。”
考覈官笑着問：“那你怎麼看待競爭失敗的低級文明？你不覺得，倖存的三個文明，完成了對另外兩個文明的謀殺嗎？”
“您的這個問題，其實忽略了真正的兇手。”
楊洛緩聲道：
“制定規則的是法亞文明，我們低級文明都是被霸凌的對象。”
“哦，”考覈官問，“你難道對法亞文明沒有任何感激之情嗎？”
“感激他們轟碎了我的母星？感激他們毀了我原本平穩正常的人生？感激他們把我安排成了可憐的漢頓，差點被人形古神把我腦袋給削沒了？”
楊洛聳聳肩：
“我對他們頂多是沒有恨意，把低級文明競爭理解爲保持人類這個物種在有限宇宙內競爭力的方式，但實在談不上感激。”
考覈官點點頭。
律的投影出現在一旁，他立刻停下交談，回到了自己黑盒中。
考覈官仔細思索着，在那密密麻麻的表格中，尋找到了幾個選項，仔細思考之後，打了兩個對號，畫了一個問號。
目前爲止還算不錯。
這小傢伙，比他想的要有個性的多。
“老闆，已鎖定三號先行者的位置。”
律的嗓音伴隨着投影屏中的監控畫面，讓楊洛迅速調整好狀態，投身到了當前的問題。
他剛纔還在想，考覈官是不是已經開始對他進行考覈。
考覈官問的問題都很有針對性。
畫面中，那個滿臉疲倦的年輕女人再次出現，她行走在有些髒亂的街路上，腳下時不時劃過上方透明車道所投射的懸浮車影子，正心事重重地走向前方的低矮住宅區。
楊洛看向律。
“確定是她嗎？”
“是的老闆，”律解釋道，“她已經被二號先行者鎖定，我檢測到，已經有人在趕來這裏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