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咬着嘴脣，不斷尋找着幫老闆緩解疼痛的辦法，026也從尾艙匆匆跑過來，手裏抱着幾瓶舒緩神經的噴劑。
律早就發現了，老闆在面對蟲族時，會進入一種‘超限’戰鬥狀態。
這種狀態下，楊洺原本百分之百的實力能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三十，還能使用精神衝擊干擾蟲族之間的聯繫。
今天，連續斬殺了兩名蟲族女王，連續兩次進入這種超限戰鬥狀態，且連續多次使用精神衝擊，對楊洺本身已經形成了巨大的負擔。
楊洺能在空間蟲族個體死亡時，汲取那種神奇的生物能量，反過來強化自身。
可這種強化是增加楊洺實力上限，能直接補充楊洺的身體能量，激活他全身細胞的活性，並不能直接恢復楊洺的精神力量。
“老闆！”
026跪坐在一旁，手忙腳亂地對楊洺腦袋噴灑冷卻劑。
楊洺發出了痛苦的嘶吼聲，反手緊緊抓住了一隻機器人的手臂。
那條手臂在肉眼可見地乾癟下去。
026卻像是沒看到這個畫面，低頭將楊洺的腦袋抱住，用力抱在懷裏。
這聲嘶吼似乎就是最後的宣泄。
楊洺慢慢鬆開了抓着機器人手臂的右手，胸口不斷起伏，躺在這個溫暖的懷抱中，不斷地喘着粗氣。
“律……”
“老闆，我在。”
“地面還有多少倖存者？”
“六成，救下了這顆星球的六成。”
“還不錯，”楊洺的嗓音已開始恢復平日裏的溫潤感，“前往下一個支援點，趁着這次要多殺一兩隻母蟲，以後就沒這種好機會了。”
“是，老闆……您先休息。”
律輕聲應着。
楊洺點點頭，擡頭看了眼026，很乾脆地閉上雙眼，立刻陷入了沉睡。
睡覺，永遠是恢復精神的最佳方法。
思維空間中，律迅速規劃好了航行線路，東風號迅速撤離戰場。
臨離開前，律低頭看向了下方，似乎能直接看到地表的煉獄。
滿目瘡痍。
看到了被蟲災摧毀的城市。
看到了驚慌失措又弱小無助的人羣。
看到了廢墟中掙扎的生命，看到了那些伸向廢墟的手掌，看到了在蟲羣散去後的城市中奔跑着救援的人們，看到了抱着孩子在櫥窗角落痛哭的父親。
律若有所思，許久沒收回目光。
……
“托馬斯將軍，虛擬會議……”
看着最新薩卡星戰報的托馬斯中將，將面前的投影屏點掉，轉身走向了自己的座椅。
入座，戴上耳機，周遭立刻跑來十多名衛兵，手動拉開了隔音能量板。
光影連續閃爍，托馬斯中將已置身於一間寬闊的會議室中。
這就是帝國軍部的最高會議，托馬斯這個準老頭在這裏都算年輕人，是個十足的少壯派。
“托馬斯，你那邊怎麼樣了？”
“第一批蟲羣已剿滅，已開始支援附近戰場，”托馬斯隨口迴應着，“損失在百分之三左右。”
“這個數據很漂亮，起碼比他們幾個要強很多。”
“戰艦能源補充是個大問題，”有位上將沉聲道，“主力的三十二艦團，所配備的補給艦數量都有限，持續的高強度作戰會暴露這個缺點。”
托馬斯中將問：“陛下有新命令嗎？”
“陛下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但你知道的，陛下從來不會有什麼情緒表露，他只是會笑着注視着你，然後告訴伱，你應該去做什麼。”
一名老將軍輕輕嘆了口氣：
“我現在也捉摸不透，陛下對新聯邦是否真的有戰意。”
“這難道還不打嗎！”
“新聯邦爲什麼敢直接引爆剩餘蟲羣？不就是因爲我們之前表現太過軟弱，他們篤定了我們的國力在衰退，無法支撐全面開戰！”
“越是到這個時候，就越該用帝國的方式去解決問題！”
“這次預計會有幾億的傷亡，幾億！帝國就算人口衆多，這幾億在總人口比例中不值一提，但這個數字本身難道不覺得觸目驚心嗎？”
“這不是天災，這就是人禍，這就是新聯邦的全境攻擊！我們必須反擊！”
“好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我們要立刻進行部署調整，地方護衛艦隊損失慘重，我們必須減少這部分損失。”
會議迅速進行正常議題。
一張張帶着詳細數據的表格快速劃過，一名老將軍乾淨利落地在戰爭沙盤上畫了十幾個箭頭，然後由超級計算機綜合所有信息，負責驗算戰鬥結果。
不過幾分鐘，新的作戰計劃出現在衆將軍眼前。
托馬斯迅速瀏覽，腦海中浮現出一連串戰爭畫面，確定戰術無誤後迅速點了確認按鍵。
一份作戰計劃，從開始討論到下達到各處前線，只花費了十幾分鍾。
這就是帝國軍部一貫的效率。
居中的老人問：“托馬斯，白色幽靈拯救了兩顆星球？”
“是的，”托馬斯中將立刻點頭，“他單槍匹馬斬殺了兩隻女王，如果這樣的古神改造戰士能再多三個，今天我們也不必如此狼狽。”
老人苦笑道：“這是可遇不可求的，帝國幾百年古神實驗計劃才誕生了女武神與白色幽靈，更難得的是，白色幽靈是以人類自居，以帝國的戰士自居，女武神已被古神本能蠶食了人性。”
“能救下兩顆星球，就是救下了無數的同胞。”
“直接給與白色幽靈最高榮譽爵位都不過分。”
“不要討論軍事之外的事，”居中的老人提醒道，“陛下會有自己的判斷，現在，我們必須……”
老人話語頓住，側耳傾聽狀。
老人表情連續幾次變化。
這種表情變化，在一位久經戰陣、常年在帝星居住的帝國軍部一把手身上，是極不正常的。
“各位，我們有麻煩了。”
“什麼麻煩？”
老人雙眼微微眯了起來：“軍情局的提醒，高階蟲羣來了。”
會議室正中出現了一隻巨大的屏幕。
屏幕顯示的，是帝國境內一處荒蕪的星域，空間出現了一層層肉眼可見的漣漪，畫面也跟着抖動扭曲。
而在漣漪正中，一艘艘數千米長的蟲族戰艦緩緩鑽出，朝前方慢慢行駛。
數十、上百、數百、過千！
這些蟲族戰艦的數量，達到了驚人的上千艘！
但它們就如宇宙中的大號微塵。
在戰艦後方，一團黑影慢慢露出了影蹤，露出了身形輪廓。
它高達數萬米，那些蟲族戰艦在它面前，就如一些形狀各異的玩具。
“這是什麼鬼東西？”
“女王？女王終極體？不，這是人類吧？”
人類？
托馬斯定睛看着，也被這個奇異生物所震驚。
這確實像人類，渾身覆蓋着堅硬的鱗片，身體比例如普通人類女性，下半身躲藏在鱗甲組成的長裙內，沒有雙腿，有的是蟲卵腹巢，上半身卻是標準的人類女性輪廓，腹部有一團柔和溫暖的光在不斷閃耀。
“六階頂峯的女王個體，它即將邁入升維進化。”
居中老人沉聲道：
“它們在進行躍遷前的休整，行進的方向……朝着帝星。”
“各部！儘快解決當前戰鬥！已完成此前戰鬥目標的艦團，立刻充能，隨時準備回防！”
“這是完整的六階蟲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