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讓你放心，”黛芙妮淡然道，“這才符合你的性格，如果我們兩個發生關係後，你的佔有慾和你的霸道，都會讓你作出這樣的選擇。當然，你可以理解爲，我通過這種方式向叔祖父交差。”
楊洺含笑點頭：“說實話，你身上的味道，比起你的那個姨母，簡直不要好聞太多。”
楊洺雙手揣兜，緩步向前，徑直走到了黛芙妮面前。
他微微低頭。
從黛芙妮略微僵硬的脖頸，能看出她此刻多少有些緊張。
楊洺在她耳旁輕輕嗅了嗅，低聲道：“我其實不是排斥你，只是你想要得到我，那就要多花點心思，我在帝國貴婦圈子裏，那也是很搶手的。”
“哼，說的就跟……唔！”
黛芙妮下意識瞪眼，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孔。
她的舌尖感受到了眼前這個男人的霸道與蠻橫，一股火熱莫名盤繞在她腦海，讓她幾乎沒辦法完成一件小事的思考，下意識選擇閉上雙眼。
楊洺突然後退半步，她下意識擡手，卻又立刻落了下去。
“這是獎賞。”
楊洺笑着道：“你可以在我這多呆一段時間。”
黛芙妮低頭看向一旁，用力抿了下嘴，低頭走向一旁的休息室。
臨進門，她還扭頭看了眼楊洺，目光十分複雜，低聲道：“你就這麼瞧不上我嗎？”
已經拿起卷宗的楊洺頭也不擡的笑着：“別多想，你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孩，人美體柔，簡直是每個男人的理想型，但我不太喜歡心思太重的人。”
“我心思不重，在皇宮能活下來嗎？”
黛芙妮並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用一種略帶埋怨的口吻。
她扭頭進了休息室，開始調整自己的神態，等會出門時，還要作出一副疲倦的模樣，演戲給她的侍女們看。
……
與此同時，暗星三號基地。
赫拉看着眼前的小律，表情略有些玩味。
她輕聲問：“好吧，他現在都不想見我了嗎？”
“當然不是，”律立刻解釋道，“老闆現在無法脫身，您不太關注外面發生的事，老闆現在已經跟謝爾曼帝國槓上了，我們正在進行一場，扳倒帝國的複雜運動。”
“扳倒帝國？”赫拉怔了下，“憑我們？”
“是的，憑我們。”
律認真地說着：
“現在我們需要的就是時間，所以老闆相當於自己作爲人質，在帝國境內活動着，一步步成爲謝爾曼帝國真正掌控者眼中的傀儡，一步步去尋找帝國的帝制內存在的傷口……
“這很複雜，也必須經過比較艱苦的鬥爭，還涉及到了高維文明，所以老闆現在確實無法出現在這裏。”
赫拉抱起胳膊，低頭思索着：“他爲什麼會走上這條路？我的印象中，洺是個很懶散的傢伙，我要有體力的話，他甚至都懶得動幾下。”
律眯眼笑着。
關於赫拉小姐在說什麼，她可是完全聽不懂的呢。
律輕聲道：“老闆的意思就是這樣，他想知道大女王會發難的大概時間，我們也好去做一些佈置。”
“這個需要我主動連入蟲族的網絡，”赫拉看了眼舷窗外快速劃過的光影，他們正在謝爾曼帝國邊境之外活動，“我不敢保證說，再次與大女王取得聯繫，她會不會召喚我回去，而我如果拒絕，又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小律歪頭：“冒昧地問一句，您在大女王眼中十分重要嗎？”
“我是異類，它們伴生的微生物與人類產生了共存關係，這對它們而言也是一種科學上的突破，當然，它們沒有科學這個概念，它們的思考迴路和基礎邏輯與我們碳基生命也有着本質的不同。”
赫拉揣兜踱步仔細思考，輕聲道：
“不過，如果能預知到大蟲潮什麼時候爆發，對於人類而言，確實是一件有意義的事。
“我可以去做這些嘗試，但要儘量規避其他風險。
“我現在只想完成我的實驗，在完成這項實驗之前，我不想自己出任何問題。”
律點點頭：“明白，我們現在也擁有一定的軍事實力，接下來我們可以制定一個靠譜的計劃。”
“其實不用那麼麻煩，關閉屏蔽儀器，開啓我開發的生物信號增幅裝置，這樣就足夠了，”赫拉緩聲道，“問題是，如何擺脫蟲族可能發起的營救行動，它們可能會以爲，我再次被人類殘害與侮辱。”
“您放心，我制定好計劃後，會請您親自審覈。”
“謝謝。”
“您不用客氣，您現在可是我們的首席戰略科學家。”
首席戰略科學家？
赫拉微微昂首，她挺喜歡這個稱呼，這讓她有一種從未體會過的榮譽感。
赫拉不知道的是，在律心底，這個稱呼還加了個名爲‘人類’的前置定語。
帝國境內，軍情局基地，阿特羅辦公室。
“這個慘案，現在其實已經不用提及了，”阿特羅低聲道，“漢頓，我知道你初次聽聞這種事，肯定感覺無比憤懣，可是，人性本來就是這樣，強者對弱者的霸凌與剝削絕對不是正義的，但我們身爲既得利益者，沒有資格去說這是邪惡的。”
楊洺兩隻腳搭在辦公桌上，展示着漢頓的大長腿底子，嘴裏還叼着一根牙籤。
“我沒有憤懣，”楊洺道，“只是感覺有些危險。”
“危險？爲什麼？”
“帝國過去的這些年裏，到底做過多少類似的事？”楊洺反問，“又有多少顆星球，遭受了多明戈斯式的慘案？這會培養多少恐怖分子？”
阿特羅肩膀下垂，有些無力地擡了擡手，頹然嘆了口氣。
他靠在懸浮座椅中，低聲道：“你說的沒錯，這確實是我們的職責範圍，不過這種事一般都是一個惡性循環，當他們用恐怖手段向帝國報復，這些報復積累到一定程度，就會遭受一輪近乎滅絕的打擊。”
滅絕？
楊洺問：“那多明戈斯呢？也被滅絕了嗎？”
“多明戈斯其實算是個例外，因爲新聯邦從中作梗，導致有太多人關注它了，”阿特羅道，“而且多明戈斯人，怎麼說，女人一般都很漂亮，男人都很英俊，他們的體力和身體各項數據都更適應勞動生產，所以那裏已經成爲了帝國擴充奴籍的重要基地。”
“一百年，”楊洺問，“難道就沒有多明戈斯人擺脫奴籍，在帝國獲得政治身份嗎？”
“沒有，”阿特羅笑道，“低級軍官和基層政務人員有可能，但真正的權力部門絕不可能，你可不要小看了帝國貴族體系的封閉性。”
楊洺反問：“那他們的伴侶呢？”
“伴侶？”
“他們的伴侶，他們和帝國人婚配誕下的子嗣呢？已經一百年了，按二十五年一代人來計算，已經四代人了。”
阿特羅愣了下。
楊洺低聲道：“阿特羅，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深入調查一下多明戈斯種族，這工作量可能會很大，但這應該是有意義的。”
“我們現在騰不出那麼多人手，現在前線在打仗……”
阿特羅低頭沉思。
楊洺笑道：“軍情局體系肯定是你最熟悉，我這個副局長也可以參與調查。”
“這個……我先安排人進行一次摸排吧，對了，你要那個叫霍雷肖·麥基的組長幹什麼？”
“只是想找幾個辦事牢靠的人，幫我去調查那些大貴族，”楊洺笑道，“在貴族那裏搞些軍費，也是我們肩上的責任之一。”
“好吧，”阿特羅道，“我會仔細調查一下多明戈斯族在帝國境內的分佈，看有沒有可疑的地方，如果他們真的有問題，那可能會是一些比較嚴重的問題，不過我想，大部分的多明戈斯人已經被帝國同化了。”
楊洺含笑點頭：“但願如此，好了，我繼續去看檔案，這裏的機密資料可真有意思。”
阿特羅搖搖頭：“我還是不太明白，你爲什麼突然要調查這些傢伙。”
楊洺笑而不語。
他啊，肯定是要想辦法，給凱瑟琳的起義軍多搞點可靠的盟友和手下。
這種大實話肯定是不能對外說的，但假話可以說的儘量冠冕堂皇：“爲了帝國幾千億民衆的幸福生活和長治久安。”
阿特羅差點就信了。
幾乎，楊洺剛回自己的副局長辦公室，律那邊就發來了一條文字消息。
赫拉順利恢復了與大女王的聯繫。
好消息是，赫拉在蟲族的網絡中，得到了一些模糊的信息，信息顯示着，大女王通知銀河系各蟲羣一同協作撲滅人族火焰，預定的時間按蟲族的計時方法，換算成標準銀河時，大概是四標準銀河年到六標準銀河年之間。
壞消息是，大女王在召喚赫拉回去，遠離骯髒的人類。
現在，赫拉在等楊洺的指示，是回去穩住大女王，還是再次在那個網絡中消失。
這還真把楊洺難住了。
赫拉現階段不能出問題，她的實驗項目對暗星來說十分重要。
楊洺仔細思考了大半個銀河時，還是給了律明確的指示。
【讓赫拉退出女王的網絡，時刻監察銀河系邊緣各蟲羣的動向。調查一下多明戈斯星人的現狀。再擬定幾個方案，我們既要讓謝爾曼帝國保持戰爭狀態，又要讓人類艦隊不會因爲內耗折損太多。】
思維空間中，律的額頭掛滿黑線。
這個‘既要’和‘又要’，是把她當成銀河系的法亞人管理員了嗎？
律默默地走回思維空間角落，嘆了口氣、低頭趴了下去，調動所有能調動的算力資源，悶頭開始思考。
“唉……”
又是想當鹹魚律的一天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