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嘩啦啦的水聲迴盪穹天,一條藍色長河由上而下倒捲過來,眨眼間就將趙家飛舟緊緊包裹。
河流中充斥的密集暗流,洶涌而湍急,猶如一根根鎖鏈,將飛舟鎖定在半空不得動彈。
二階下品,長河符。
面對二階中品且全速行進的飛舟,長河符當然不能阻攔多長時間,更何況趙宗昆已經第一時間出手了。
轟!
如果說長河符形成的水流是一條小溪的話,趙宗昆以《覆海經》形成的靈力河流,就是滔滔大江。
洶涌澎湃的巨浪猶如張開獠牙的遠古巨鯨,毀滅性的衝擊力,瞬間將長河符形成的小溪衝了個稀巴爛。
然而,這個時候,楊天王已經駕馭巨山佇立在飛舟之前。
地脈岩犀那龐大的體型,帶着天然的壓迫力,再加上它旁邊懸浮着的三丈巨猿,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此刻飛舟中的趙家餘孽也終於反應過來,他們剛一進入霸郡,就被襲擊了?
霸郡的邪修這麼猖狂的嗎?
“哪裏來的道友,還請行個方便,讓我們過去,這些靈石就當是給道友喝茶了。”
趙宗昆從飛舟裏飛出,看了一眼巨山身上站着的楊天王,眼睛微微眯起,最終卻沒有選擇輕舉妄動,而是遙遙扔出一枚儲物袋,並在第一時間運轉靈力。
隨着他的動作,築基後期的強大威壓頓時瀰漫開來。
與此同時,一頭神駿無比的金色妖禽也被他放出,正是趙家的穿金隼,二階中品的強大妖獸。
一手靈石,一手威懾,趙宗昆的意思很明顯,初來乍到,並不想多生是非。
如果是真的邪修,碰到這種情況當然見好就收,拿起靈石就撤了,但很可惜楊天王不是邪修。
他摸了摸自己特意貼的大鬍子,桀桀怪笑着,大手一揮。
“殺!”
哞!
巨山仰天長哞,一對碧綠色的牛眼因爲主人的命令,染上了些許煞氣。
咚!咚!咚!
一塊塊岩石陡然出現在空中,巨山踩踏着這些岩石,快速奔行,衝向趙宗昆。
吼!!
袁霸僞裝成的黑紅巨猿,猛地拍打着胸脯,縱身一躍,朝穿金隼撲去。
“敬酒不喫,喫罰酒!”
眼見對方油鹽不進,直接進攻,趙宗昆心中升起無名業火,原本消失不見的暴躁性情,似乎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
一聲冷哼,趙宗昆隨手一丟,一座藍色小塔從掌心飛出。
覆海塔,二階上品水屬性法寶。
覆海塔迎風便長,瞬息之間已經化作十數丈高,塔身飛速旋轉,攜帶着無比狂暴的水屬性靈氣,狠狠與猛撲而來巨山撞在了一起。
轟!
頓時,伴隨着震耳欲聾的巨響,天地靈氣激盪,一圈圈實質性的波紋擴散開來,勁風呼嘯漫卷殘雲。
然而,就在這碰撞的瞬間,一道淡紅色箭矢從趙宗昆的正下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射出。
撕拉!
屠神箭射出,三張暗寂符籙形成的領域竟然被直接撕裂,擋在它前方的空氣、勁風、微塵,一切的一切被瞬間洞穿。
猶如深沉夜幕之中劃破天地的第一縷微光,屠神箭以無比煊赫堂皇的氣勢,刺破了趙家最後一點希望。
噗嗤!
鮮血飛濺,在趙宗昆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的胸口被直接洞穿,護體靈力、二階內甲毫無用處,彷彿一層薄紙,一捅就破。
這還沒完,在他的下方,失去暗寂領域的楊天佑身形顯露出來。
他衝着目眥欲裂的趙宗昆微微一笑,眼中紅芒一閃。
砰!
屠神箭竟然在趙宗昆的體內直接炸開。
噗嗤!噗嗤!
數十根淡紅色尖刺,從趙宗昆體內射出,他的身體在剎那之間變成了一個漏水的皮袋,鮮血不受控制的噴濺而出,遍灑長空。
趙宗昆嘴角溢血,神色渾噩,那是因爲被屠神箭傷到了靈魂。
彌留之際,人生的各個片段如走馬觀花,一點點略過。
他看到了自己小時候在邊河山上,與家族的同輩歡快的玩耍;看到了築基成功,意氣風發的在空中肆意飛騰;看到了,邊河山破,他的脾氣從暴躁變得沉穩,一點點蛻變。
最後,他看到了一縷洞穿一切的紅光,但是,那光太快了,快到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呼!
身形下落,趙宗昆緩緩閉上了雙眼,這位趙家最後的築基修士,隕落!
嚦!!
眼見趙宗昆身死,穿金隼不由得發出一聲悲鳴,它並沒有逃跑,而是瘋了一樣衝向下方的楊天佑。
看着明顯帶有死志的穿金隼,楊天佑雖然佩服它的忠誠,但是卻沒有單打獨鬥的念頭。
嗷嗚!~
風靈從楊天佑的身後衝出,暗青色的狼瞳充斥着桀驁、兇狠,絲毫不懼修爲比它高出一籌的穿金隼。
錚!~
清脆的刀鳴聲響徹天穹,九把金色長刀形成一座刀陣,將趙家飛舟團團圍住。
這是袁霸催動的刀陣符,用來防止剩下的趙家餘孽逃跑。
“十五哥,你帶着風靈、袁霸還有巨山幹掉這傢伙,我去處理剩下的趙家餘孽。”
“好!”
楊天王應了一聲,便帶着巨山和袁霸,共同圍攻穿金隼。
飛舟上,看着緩緩飛來的楊天佑,濃濃的恐懼浮現在趙家人心中。
聶晴兒緊緊抱着自己的孩子,臉色蒼白,身體不住地顫抖着,楊家人找來了,他們終究沒能跑掉。
噠!噠!
腳步聲傳來,已經強行控制住飛舟的楊天佑,緩緩邁步。
看着眼前神色各異的趙家人,他目露唏噓,這場綿延兩百多年的爭鬥,終於要在他的手裏,落下帷幕。
“求你,求你放過我的孩子,我爲楊家做過事,我給你們傳遞過很多情報。求求你,看在這個情分上,放過我的孩子好嗎?”
就在這時,聶晴兒瘋了似的衝出人羣,跪在楊天佑的面前,不住地磕頭,發出砰砰的響聲。
“什麼,你是楊家的暗子?”
趙宗彬臉色難看,擇人慾噬的目光緊盯着聶晴兒。
“晴兒,你……”驟然聽聞這個消息,趙霆風臉色刷的一下蒼白下來,手指輕輕顫抖,指着聶晴兒久久說不出話來。
“叛徒,你這個叛徒!”
“臭婊子,吃裏扒外的東西……”
“你對得起我趙家嗎……”
旁邊的趙家人似乎突然找到了情緒的宣泄口,不約而同的破口大罵起來。
跪在地上,聶晴兒聽着這些聲音,心中沒有一絲波瀾,只是面帶哀求地看着楊天佑。
此時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讓孩子活下去。
“你可以殺我,但孩子是無辜的,他什麼都不知道,不會記恨你的。你放了他,我不求他成爲修仙者,做個凡人就好,哪怕是乞丐,好嗎?”
聽着這飽含悲慼的言語,楊天佑眼神微微波動,他蹲下身,慢慢扶起聶晴兒,這讓後者目露喜色。
然而,下一瞬,噗嗤!
刀芒劃過,聶晴兒和她手中抱着的嬰兒,瞬間被這凌厲無比的刀芒滅殺,兩朵悽美地血花紛紛揚揚地落下。
“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他身上有趙家的血脈吧!”
楊天佑喃喃着,手指彈出一縷真火,將聶晴兒和嬰兒的屍體籠罩。
熊熊火光之下,他的面容似乎更加鐵血、冷硬了幾分。
“晴兒!”
趙霆風尖叫一聲,猛地撲了過來。
楊天佑瞥了他一眼,手起刀落,又是一抹鮮血噴灑而出。
接着,密密麻麻的白金刀光在飛舟之上縱橫,伴隨着陣陣慘叫聲,二十幾位趙家修士被屠戮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