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耀祖說:“因爲喫飯沒訓練重要。”
而且很多人會喫外賣。
李菜反駁他:“那不能這麼說。喫飯是最重要的。”
吃了幾口,她又說:“我家裏也用這個電飯鍋……一鍋蒸不了多少,我爸爸總要我少喫點。”
“他放屁。”李耀祖一點都不客氣,也不管他罵的是她爸。
李菜不介意:“我是要少喫點,我室友說我肚子上肉有點多。”
“讓她滾。”李耀祖說,“你們學校可以住外面嗎?我給你租房子。”
“算了吧。”
基地阿姨在旁邊疊衣服,偷偷聽他們講話。阿姨是好人,平時對這羣背井離鄉跑來大城市打遊戲的小孩子很熱心。李耀祖來了這麼久,從沒聽他主動說過話,像現在這樣說這麼多,好像鬼上身,真的嚇死人。
李菜主動跟阿姨搭話,她很會跟他們這類幹活的人搭上話:“阿姨飯做得好好哦。”
“好孩子,你真會說話!”阿姨被誇很高興,剛纔聽他們說話,已經知道他們是男女朋友,就問說,“你們是老鄉?”
李菜說:“是的。”
她站在那裏,李耀祖從後面遞了豆漿給她。是從冰箱裏拿出來的,有點冰,他拿了吸管,拆開才伸過去。李菜在跟阿姨說話,一邊聊天,一邊分心接東西。聽到阿姨說李耀祖不說話,喫飯少,李菜下意識幫李耀祖開脫:“他只是比較害羞。”
她心虛了一下,好在李耀祖什麼都沒說,連白眼都沒翻一個,默默看手機,好像在贊同她說得對。
阿姨很善解人意:“我知道。他們都是這樣的……在我面前都是很乖很老實的,去訓練,隔老遠都聽得到,吵得要死!”
打遊戲能忍住不大喊大叫的人是不多。李菜哈哈笑了。
李菜沒去看訓練室,怕打擾他們訓練。她以爲他只送她到門口,掉頭就下樓,李耀祖跟下來,好像沒看路一樣,從後面撞到她。等她趔趄完,手就牽到一起了。
他欲蓋彌彰,明明是自己主動牽的手,還故意左顧右盼,假裝四處看風景。
沒走幾分鐘就到了外面門口,她說:“你回去吧。”
他說:“等你走。”
李菜想起那些難捨難分的情侶,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這樣,不自覺笑得腮幫子疼,趕忙催促他走:“沒事,你回去。”
她站在原地不肯走,一直催,李耀祖只得轉身。他走了,在拐角處又看了她一眼,然後消失不見,隱沒在這個平平淡淡的季節裏。
比起被看着背影離開,李菜更喜歡送別人走。她喜歡跟他見面,有的時候也想他,不過李耀祖走了,她也有種病態的安心。總算走了,不然總想着分開時會難過。
本來心應該空落落的,但又填了一點點寂寞進去,所以就不空了。
李菜一個人回去,沒聽他的打車。她想一個人走一走。
到了晚上,cici發微信給李菜,問她是不是去了基地找李耀祖。李菜很驚訝,問她怎麼知道,她說了一個cor的韓援的名字。他在今天直播的時候說了,yao7z不在位置上,因爲他女朋友來了。
李菜回答:“嗯,去給他送東西。”
“到我家來玩嗎?”cici問,“我買了個新電視機玩遊戲,可以一起打排球。”
李菜試着想象在家打排球,有點想象不出來。她決定等最近的考試結束再去。好在cici也很快就答應了,不然李菜肯定會很糾結。
她準備多考一些證,也多學一些東西,因爲迷茫不安,所以想多抓住一點能抓住的東西。
考試要到小學去借考場,年級羣裏有人說拼車,李菜就報了名,剛好拼了四個人,叫一輛車正好。她、一個同專業的男生,還有兩個學西語的女生。
自從跟cici和楚楚一起玩,李菜就開始認真化妝了。但今天起得早,她頂着素顏,隨便穿了件居家服就去了。
因爲要租車,他們幾個人都互相加了微信。李菜在朋友圈轉過一條《狂歡午夜》聯賽的文章,西語系其中一個女生是電競粉,上車後就問她:“你搞哪個隊,哪個選手啊?”
李菜一愣,說:“……李耀祖。”哪個隊都不重要。
“哦!幺七啊,”女同學說,“現在好多人搞他。你喜歡?”
“爲什麼?”
“長得帥,遊戲打得好啊,瘋狗輸出。一上場就來了個高光操作,鐵血孤兒,把虎撲那羣老哥都看傻了。運氣又好,趕上好時代了。雖然s賽被中國人打下去了,今年應該要復仇吧。”
原來是這樣,李菜笑了兩聲。
有的時候,喜歡實在不是件新鮮事。一個人好的地方,大家都看在眼裏,喜歡的點也大同小異。李菜有點卑劣地自恃,她跟別人不一樣,因爲她和他們的喜歡不一樣。
那個男生也插嘴,問她們玩的什麼遊戲,李菜回答了,他好像沒聽到,又問了一次。
他坐在副駕駛,回過頭來,臉正對着坐在駕駛座後面的李菜。但他硬要扭過頭,跟自己旁邊另一個女生說話。那個女生化了妝,漂亮,性格也很開朗,一直“咯咯咯”地笑。
李菜沒多說什麼,安心坐車了。
上海的小學蓋得很好,看地圖還有科學實驗樓什麼的,比老家的高中還大。考試很難,李菜儘量做了。之前複習下了那麼大功夫,高考都沒現在努力。
考完試以後,李菜沒等到他們幾個。有的人考完會乾脆去附近喫飯,李菜也沒指望跟他們同路回去。她自己打車回去,到學校的時候趕上食堂沒關門。李菜提了飯和菜回去喫,順便拿了個快遞。
年級羣裏有人問能不能幫忙拿快遞,李菜看是同專業,自己也沒多跑,就替他取了,一私聊才發現,就是早上一起去考場那個男生。
他發了個紅包過來,李菜沒收。在她看來,拿快遞就是順手,又不費勁,反倒是拿了錢不好。
他說:“收吧。不多,沒別的意思。”
李菜對他的印象已經很模糊了,只記得他染了一個棕色的頭髮,應該是別的顏色褪的,還噴了香水,氣味大得不行,她一開始還以爲是網約車裏的薰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