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人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猜測這封祁是否和元樂一樣得到了應龍的賞識。
就在此時，只聽一陣龍吟快如疾風，夾雜着滔天的怒意。
緊接着峽谷內的彩虹也不見了，烏雲遮天，雷聲陣陣，萬般景色便是直接被黑暗籠罩。
天空中的黑雲層層疊疊，濃墨重彩的張開了血盆大口，下一刻就能張開嘴，吞掉整片天地。
封祁就是在這種景象下被應龍一龍鬚抽出來的。
那洞口，那烏雲，那鍋蓋一樣的天。
封祁渺小如斯，好像是巨龍剔牙時吐出來的韭菜葉子。
儘管如此，封祁落地的時候摺扇依然呈打開狀態，輕飄飄的扇了扇自己的頭髮，露出一抹冷笑。
然後在萬衆矚目之中念出了那句讓人羞恥的臺詞。
“呵，應龍，不過如此。”
整個廣場上萬籟俱寂，只剩下那轟隆隆的雷聲，似爲封祁送行。
城主府，千里鏡外，無數強者驚掉了大牙。
唯有一直坐在主位上巍然不動的城主，猛然站起，快步走向一面鏡子，面上露出讚許之色。
大佬之姿！
“額...兄弟你....額……”寧安把封祁拉過來的時候，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詢問。
這場面...可比方纔元樂那個天降祥瑞震撼人心多了。
簡直是噩夢一般，印象深刻。
封祁一副霸總的表情，看着寧安那張寫滿了迫不及待的臉，脫口而出：“小師妹，你好缺德！”
不不不！他想說的是小師妹好有才！
寧安：？？？
她只是好奇啊喂！
這是怎麼牽扯上道德問題！
寧安黑了臉，封祁看着那黑的好像鍋底一般的臉，心中恍惚。
小師妹，別誤會啊！他可以解釋的！
給他一個機會！
*
之後的北山仙境就再也沒有出現過陽光，陰風陣陣，猶如地獄。
寧安深吸一口氣，踏上了那朵雲朵。
她倒要看看她這個惡毒女配究竟會遇到什麼奇葩問題。
“系統快看，龍鬚麪！”寧安還沒有看到整個龍頭，那漂浮在半空中的三兩根龍鬚立馬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記得系統說想喫龍鬚麪來着。
【我記得你要找根麪條上吊來着】系統完全不甘示弱。
寧安：……
往事不堪回首。
舊事不必重提。
“來者何人？”應龍的聲音猙獰而又慈祥。
寧安不知如何想到這個奇怪的形容詞：“凌雲宗，飄渺峯，寧安。”
那應龍聽完之後，輕笑一聲反問道：“寧安？”
寧安：“嗯。”
神獸耳朵不太行。
應龍：…….
寧安嚴陣以待的時候，應龍開口了：“方纔在廣場，有人嘲笑你不如元樂，你心中如何想？”
寧安：？？？
看不出來啊，這應龍還挺八卦的。
好吧，看在是神獸的份上，寧安決定稍微滿足一下應龍的好奇心：“無所謂。
說罷，寧安又覺得單調。
就好像高中的時候，做數學題只寫一個解字，略略有些敷衍。
於是寧安心中有愧的補充了一句解釋：“人生在世，先被別人笑笑，再笑笑別人，也就含笑九泉了。”
天道好輪迴，蒼天饒過誰？
【宿主？】系統只覺得離譜。
宿主究竟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有哲學了。
應龍：“……”
應龍：“咳咳。”
突然搞這麼高深的東西，它得緩緩。
聽到應龍咳嗽，寧安也深吸一口氣，做好了嚴陣以待的準備。
想必，方纔的問題不過是個開胃菜。
應龍的聲音渾厚，像是一位智慧的老者：“倘若世間遭遇浩劫，要你一人之性命，換天下蒼生……”
寧安沒有等應龍把話說完已經給出了答案：“我不願意。”
不願意。
千萬人是蒼生，一人也是蒼生。
應龍一驚，瞳孔擴張，似有錯愕：“你確定？這是你的答案？！
連音調都上揚幾分，滿是難以置信。
寧安不懂，這應龍憑什麼認爲她會給出肯定的答案。
“天下蒼生，與我有何干系？”寧安反問。
地獄空蕩蕩，人間本煉獄。
愛恨嗔癡、魑魅魍魎、慾望和惡念。
沒有純粹的惡，沒有純粹的善。
她憑什麼像一朵白蓮花，沒腦子的去走聖母的路線。
應龍沉默半晌。
【宿主你瘋了！你就應該告訴它，你心甘情願、你心之所向、你趨之若鶩、你萬死不辭、你不負衆望……】
寧安沒有想到，系統的文化是用在這方面的。
說謊的話...應龍會看出來的吧。
應龍看到寧安如此決絕，換了一種問法：“倘若天下蒼生需要犧牲你二師兄呢？”
寧安笑了，睫毛顫動着。
少女的聲音像是風鈴一般，迴盪在整個洞府。
寧安是被氣笑了：“我不願意。”
應龍：“我已經退了一步，天下蒼生還抵不上一個人的性命？”
寧安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盯着應龍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二師兄不行。”
“我大師兄不行。”
“我大師姐不行。”
“小紅...星鋈也不行。”
“我至親至愛，我都不願意。”
她討厭這個話題，這樣沉重的話題，壓抑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也可以因爲這個話題，厭惡所謂天下蒼生。
寧安將厭惡表現在臉上，給出了最決絕的答案。
應龍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寧安以爲她可以直接離開。
道心？
她不在乎。
那應龍再次開口，龍鬚抖動着，張牙舞爪，迴歸到最初的問題：“來者何人？”
龍吟陣陣，似有疾風。
寧安當仁不讓，目光堅定：“寧安。”
問一百遍，都是這個答案。
應龍低吼，最終妥協：“你不懂。”
不懂。
寧安：“……”
並不反駁，她確實不懂。
“你會懂。”應龍擡起了頭，看向寧安，目光中感情複雜。
複雜到，寧安本人都覺得窒息。
看不懂。
她也不想懂。
“我有東西贈於你。”應龍嘆息罷，空中閃過白光。
一尊神像輕飄飄地落在了寧安的手中。
不過小臂高低，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得玉石，雕刻得惟妙惟肖。
連裙襬上得蝴蝶都栩栩如生，欲往空中飛去。
纖細靈動，顧盼生輝，眉目之間一點紅痣。
漂亮到寧安心驚。
這神像。
她認得。
就在那個如夢似幻，金碧輝煌的蒼蘭城。
她見過。?